冬仲胥一聲且慢讓詭方白留住了腳步,也讓十四郎抬起沮喪的眸子。

冬仲胥望向離鳶。

“離鳶姑娘,你能從顧青峰的封印下解脫出來,不過是因為軒轅竴讓我這樣做,你如今卻鐵了心要跟著詭方白,想必軒轅公子是不會放過你的。”

離鳶望向已經快走到外面的詭方白,“所以,只要我不回去,他便會帶兵來詭方城對麼?”

眾人都沒有回他話。

十四郎看如此僵持不是辦法,便回離鳶道:“即便你回去了,他也還是會來詭方城,魔界的煞氣之源在詭方城,詭方白勢必會和他殊死一斗。”

“好,我同意回去。”離鳶揚起下巴,對冬仲胥道:“你對軒轅竴說,我願意回去,前提是他須用心頭血助我重生軀體,否則我便會留在詭方城,與詭方白同生共死。”

詭方白掉轉頭,眼望離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離鳶衝他微微一笑,“這樣你就不用在我和大義之間抉擇了。”

詭方白皺了眉頭,“阿鳶,這天下為大義犧牲的人只我一個便夠了。但無意是無意,你是你,身體還回去後,你等我和魔界做個瞭解,我必會想辦法把你帶在身邊。”

離鳶看著他,靜靜聽他說完,眼淚呼之欲出。

他從來就沒把自已放在最重要的位置。離鳶想起十四郎說的話,她忽然也很想嫁一個像十四郎那樣自私自利的小神,這樣他就不會在天下大義與一已私慾面前糾結。

她其實根本就沒打算佔用無意的身體,她只是想確認自已在詭方白心中的地位,才會一直堅持甚至無理取鬧到現在。

可是即便如此,詭方白還是做出了和當年同樣的選擇。讓她繼續等,然後他選擇成全大義。

離鳶來之前,烏羅已經找過她,告訴她詭方白接下來將做什麼事。烏羅也不曉得如何阻止事情往最壞的方面發展,他只能告訴離鳶,只有讓無意回來掌刀,才可能避免悲劇的發生。

“可是詭方白,你護不住我的,一如當年那樣。我已經丟了身體,不想再丟了靈魄,如果你不能遵守諾言娶我,那便放我回到軒轅竴的身邊吧!”

詭方白知道離鳶根本就不會同意回到軒轅竴身邊,她如今這麼快改口,難不成她知道了什麼?

“是誰對你說了什麼?”詭方白狐疑道。

以殞身之力破壞靈源的方案他還沒想好如何實施,更不敢讓任何人知道,烏羅的亂猜已經讓他很擔心,離鳶又忽然這麼說,他擔心冬仲胥知道了什麼。

離鳶搖搖頭,“他說的對,軒轅竴是不會放過我的。即便我跟了你,掀起了妖魔兩界的大戰,你也未必能護得住我,替我重塑身體。我想通了,就讓冬仲胥帶我回去吧!”

一行人鬆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於心不忍,畢竟這是帶了點脅迫的意味。

冬仲胥卻急不可耐道:“既然想好了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你們快些把那小妖女的靈魄給我!”

十四郎擔心冬仲胥耍花招,但他望了東海真神一眼,見他點頭,只得將靈魄珠交給了冬仲胥。

這裡好歹站著他最敬重的人,又有天啟和詭方白壓陣,料想他也耍不了什麼滑頭。

冬仲胥從懷中掏出小鼎,以靈力徐徐引出離鳶的靈魄。

敕佑恆將鼎還給他便是要他辦成這件事。將離鳶的靈魄交給軒轅竴,他便算完成了軒轅竴的任務,從此再不受魔界挾持。敕佑恆卻威脅他若不帶回青勳神君,便要揭露他母親當年做的那些醜事。

冬仲胥不想再讓母親陷入這些難堪的醜聞裡便答應了他。但另一方面,他也其實也想得到一個能掌控流巡刀的人。

冬仲胥拿到離鳶的靈魄後,忽然一個閃身,便將兩枚靈魄球同時扔進了手中的鼎內。

詭方白立刻上前掐住了他的脖子。

東海真神大怒道:“胥兒,你這是要幹什麼?”

冬仲胥仰著脖子,任由詭方白掐住他,卻絲毫不懼道:“離鳶的靈魄,我已經讓小鼎傳送給了軒轅竴。但那個小妖女,是另有人威脅我將他帶回,我也是沒有辦法。”

“那人是誰?”十四郎已經上前護住了無意的身體,直覺告訴他事情已經不妙了。

冬仲胥望著眾人:“你們若想知道,便帶著這具身體隨我回去,還有,流巡刀也在那人手上。”

十四郎實在想不出除了軒轅竴,還有誰會拿到流巡刀並且能逼迫到冬仲胥。這裡面明顯有陰謀,但他不得不跳。

東海真神瞪著冬仲胥道:“胥兒,你若再做有違天道,損人不利已的事情,外祖父也庇護不了你!”

冬仲胥朝東海真神深鞠一躬:“胥兒知道,但孫兒確實是受人脅迫,事關母親,孫兒不得不讓步!”

詭方白依然掐著他的脖子:“那人是誰?”

“天界覬覦青勳神君的,還能有誰?你們若猜不到,便不妨隨我去看看!”

此話一出,十四郎立刻臉色刷白,覬覦無意的,除了天啟,當然是敕佑恆了!可他作為天界主帥,且已成婚,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脅迫冬仲胥和青勳神君,只怕天界是要變天了!

他與詭方白對視一眼,便速道:“我們現在就回去!”

天啟雖然沒料到是誰,但也知道事情並不簡單,他立刻衝東海真神辭別道:“那我們先回天界看看情況,多謝師祖今日相助!”

東海真神微微點頭,幾人立馬辭別去了天界。

十四郎抱著無意的身體,眉眼間籠著無盡愁緒。一縷髮絲垂下,青蔥間隱隱泛出銀色。

這些天,他籌謀太多,卻越來越有一種無力感。總覺得那些短暫的幸福時日,如握在手中的流沙,不經意間便從指縫間溜走了。他真的很用力也很努力的想要把握。

詭方白眼神掃過他們,一種莫名的心痛感也油然而生。為離鳶,為無意,為十四郎,也為蒼生。

可如今,除了往前走,別無他法。

冬仲胥帶著眾人來到一座神山的山洞前。他指向裡面道:“除了十四郎,其他人不得入內。”

詭方白自然不會同意,他邁步便要進入,管他裡面是誰,定要揪出來再說。

“詭方白!”寥然慌慌張張從遠處趕來,“你終於來了,帝君帝君那裡……”

詭方白兩眼一凌,“帝君怎麼了?”

寥然眉頭緊鎖,“敕佑神君他……他說帝君無能,不配帝位,天界的事由他暫時代理!敕佑家的天軍已將乾坤殿圍住……”

詭方白看著山洞深處,又看了十四郎一眼,腳步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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