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郎笑看向她:“都怪我不好,讓娘子擔心了,不過我保證只要好了,馬上就回來看你!”

他笑颳了下無意的鼻子,卻朝詭方白使了眼色。

詭方白自然明白方才那番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如今的情形,他卻是不能離開詭方城,便嘆口氣道:“無意就先聽他的吧,帝君還沒有正式給你神君的身份,你去了也並不能陪著他走動。”

無意無奈,只能委屈巴巴地垂著頭,想落淚卻又忍了回去。

次日,詭方白的雲輦停在永華洞外,十四郎邁步走上雲輦卻又忽然停住了。

無意扯住了他的衣角,眼睛望著他,似乎有千言萬語。

十四郎一陣咳嗽,而後哽咽道:“我沒事兒,好好等著我!”而後他轉過身子,向詭方白深深躬身一禮,“無意就先暫時拜託你照顧了!”

雲輦升空,十四郎低頭向下望去,忽然無意將雙手搭在唇邊,大聲朝著雲輦內的人喊道:“我願意,十四郎,我願意!”

十四郎一驚,慌忙伸頭從雲輦的窗子中看向無意,眼角的淚花不知不覺中便滴落了下去,他終於聽到無意的答案。可是無意的臉和聲音都越來越遠,漸漸地和詭方城一起隱入了雲海深處。

十四郎低下頭,接著胸腔中的鮮血便從鼻孔和口腔奔湧而出……一直吐到頭暈眼花,十四郎才靠在雲輦上,緊緊抓著自己的胸口,嘴裡喃喃道,這一次真的能永遠在一起嗎?

………………

靈力之源造成的損傷遠比想象中嚴重,天界因為擔心靈力之源的問題被洩露出去,便暫時關閉了所有進出天界的通道,也不允許天界的人和外面互通。

十四郎離開詭方城後,便再沒了訊息。

無意每日靠在永華洞外的臺階上,看著天上的彩霞聚了又散,散了又聚。每每雲端出現黑色的影子,她都會站起身來,手搭涼棚狀眺望一番。

自詭方白醒來後,她和胡玉都變得很閒。

胡玉不用再守著永華洞,便在詭方城內到處交朋友,吃靈果也跟不要錢似的。詭方白知道他向來如此,而且不管怎麼說他也算詭方城的有功之臣,就隨他去了。

無意聽詭方白身邊的大妖說,胡玉這樣的修煉法也算是獨樹一幟,千年的靈狐靠著吃靈果擁有了三萬年的靈力,如今和詭方城的大妖打成平手都沒問題。

不管怎麼說,胡玉有自己的目標和追求,而且到哪裡都能交朋友,無意則不同了,她現在每天除了想十四郎,也不知道該幹些什麼。只能每天看看天空,偶爾給朝陽穀來的那幾只小妖雕刻些小玩意兒。

如今詭方城隨處都是她當初最想要的東西,什麼蝴蝶粉,花妖蜜,白香木……,甚至麒麟甲、鳳凰翎都有,可她反而不感興趣了。

詭方白看著她發呆,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無意仰望天空時他便偷偷派一些小妖在空中飛舞出各種花樣,無意躺在草坪上時他便揮出幾隻兔子蹦蹦跳跳,無意在河邊石頭上無聊踢水時,各種各樣的彩色游魚也會聚集過來張著嘴等無意餵養。

天界修復靈力之源,無意也不能再借用靈力,流巡刀只能先收起來。

那幾只跟無意陪練過的大妖有時候也會聚在一起,邀請無意前去跟他們探討如何躲避流巡刀。說到激動處,幾人還會拿出紙筆紙上談兵,可惜無意不識字,每每此時,無意便縮到一邊不說話了。

詭方白瞭解情況後,便找了個學識淵博的教習大妖,把無意和朝陽穀的那幾只小妖聚在一起學習識文斷字。無意精神頭雖然不甚好,但總算能認得一些字了,跟大妖們討論起斬妖招法來也勉強能融進去。

一晃三年過去了,這一日,天界的玄鳥終於前來送信。

無意知道這一定是十四郎送來的,詭方白展開信的那一刻,她便把頭探了上去,心臟不由自主地砰砰直跳,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詭方白感覺無意頭髮貼著自己的耳朵,她急促的呼吸落在自己脖子上,拿信的姿勢便有些僵硬了。不過為了不打擾她,詭方白還是耐心地等她看完,才問他:“十四郎信中說了什麼?”

無意撓撓頭,她本來就沒認識多少字,十四郎偏還寫得怪怪的,專挑那些她不認識的字來用,因此她看了半天,竟然沒看懂一句有用的。

詭方白示意她起開,自己讀起來,這才發現不怪無意,十四郎特地用了許多他們之間才懂的隱語。

如十四郎說很擔心有人會騎在詭方白的脖子上,詭方白便知道他擔心的是帝君,因為三界只有帝君能騎在他脖子上。又說只怕詭方城有很多小妖要受傷,詭方城壓根兒沒幾隻小妖,何來很多,這裡自然是指天界的神族子弟。

一封信詭方白看了好半天,逐漸眉頭不展。信中十四郎所談皆詭方城之事,但卻是在告訴詭方白天界的情況。

寥然的確在冬雲棲的朝夕殿發現了很多婆娑樹,但這些樹平時神族子弟也常來借用,也無法確定會是誰撿到了婆娑果,反倒是無極山的婆娑妖嫌疑更大。只可惜敕佑恆帶人把婆娑妖一家都斬殺了,還放了把火燒了樹靈,也不知道婆娑果是否來自此處。總之死無對症。

但十四郎擔心的是,此事可能影響到帝君,想讓詭方白想辦法去天界看一看帝君,確認情況。

另外靈氣之源修復後,無意可以繼續練刀,而且他還和寥然達成協議,特殊情況下十四郎可以把東山福地的靈源借給他們使用。

但壞訊息是,天界尚未解封且查審甚嚴,這封信也是被審查多次才送來的,要詭方白務必小心別有用心之徒。最後他怕無意看不懂,便給她畫了幾幅小畫。

詭方白盯著那幾幅小畫左看右看一番,都沒看懂他畫的是個什麼意思,便喊無意過來看,無意一看立刻懂了,“他說我可以繼續練刀了,等他回來他要檢查我的修習情況。”

詭方白心裡翻了個白眼,十四郎這人,真的是能做到跟誰都能打啞語。

隨著無意識字越來越多,跟大妖們交流也暢通無阻,詭方白便派她去永華洞的密室內看那些妖冊妖典,熟悉每種妖的分類、特性,為以後準確判斷做準備。

無意看了一段時間,便發現妖冊妖典的記錄中有不少錯訛遺漏之處,一些無意都見過的大妖竟然還沒被收錄。詭方白起初還不信她能看出這些,結果招來修冊的大妖一校對,發現還真是如此。

詭方白不得不對無意另眼相看了,他讓無意一邊練刀一邊協助修典籍的大妖完善資料,自己卻著手去天界見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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