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進得書房,沒人敢抬頭,白希音也裝模作樣進屋便半跪抱拳,低頭施禮,室內有薰香——龍涎香,掩蓋了草藥味。別人聞不出來,兩世行醫的白希音卻是一下子分辨出來。紅花、赤芍、川穹、生地……都是解毒之藥,莫非誰中了毒?

白希音按照事先囑咐的,和其他三人一樣沒有抬頭說話,只是靜觀其變。

心下默數:一、二、三、四……怎麼數到二十了,還沒人說話?

不讓起來麼?下馬威?睡著了?

四人偷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出聲,第一次見主子,都是表現自己的時候,誰也不想出錯。

屋裡站著的莫長離也向主位看去,不明所以。

論理以前安排下人諸事,都是穆管家負責,今日主子親自召這幾人來,長離就摸不準情況了。但是主子做事自有章程,只管執行。

約摸一分鐘左右,前方傳來一聲:“都起來吧。”這聲音慵懶磁性,讓人聽一次,一輩子都忘不了。

四人隨即站立,依然低頭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

“以後你二人便叫照夜、晨風。負責書房外門口雜事、內外傳喚吧!”穆雲霄對前面兩人道。

“二黑改名為金烏,負責院內打掃、熱水供應。”

“謝王爺賜名,奴等遵命。”三人同時答道。

“具體你三人找穆管家詢問,先下去吧!”聲音不怒自威。

“是!”三人唯唯諾諾,便退出門外。

“該我了。”白希音心想。

一、二、三……都數到三十了,還沒有聲音,白希音實在憋不住了,什麼情況這是?想抬起頭來看看是不是睡著了?頭上之人彷彿猜到一般,慢啟朱唇:“抬起頭來。”

白希音緩緩抬頭,與上首之人四目相對。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果真世界上存在這樣的人啊!只見上座之人一身白衣一塵不染,長髮束冠,神氣清朗,眉目如皎月!白詩音發誓,這是她兩世為人見到過的最好看的男人。有倒是“窮盡詩家筆,難述少年郎。”

“神仙哥哥!”白希音心裡這樣評價。

座上之人也在打量她:雙眸剪秋水,膚色如霞光。面板吹可彈,唇如桃花開。怪不得王府近日早起之人甚多,都是為了看他,想必是了。想到此,嘴角打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兩人互相打量了半天,白詩音想:總不能看來看去,再看,我女扮男裝之事就要被看穿了。忙低頭作揖。

長離也不明白是個什麼情況,忙上前道:“主子,這位就是阿四,他三年前前見過藥王谷裡的人。”

“哦?”座上之人回應一聲,聽不出喜怒。

“賜名字,該賜名字了。”白詩音想到,該到這個環節了。

“今天的三個名字用完了,暫且沒有新名,你還是先叫阿四吧!白阿四,年十四,對嗎?”

“回王爺,是。”白希音心想:神仙哥哥做事可以這個樣子麼?還可以這樣操作?不按套路出牌,這個男人總是不按我想的步驟來,怎麼個情況這是?

“那小的告退。”既然沒有賜名,自然也不會留在這裡辦差,白希音想道,走吧。

“從明日起,到書房來,近身伺候。”

“啊!啊?”白希音有點抓狂。

回到自己的二等侍衛房,白希音還在想:這事似乎脫離了自己的掌控。走一步是一步吧!

不一會兒,長離敲門進來:“明日起,你貼身伺候主子,今日起即可便搬到主子院子裡的側房去吧。免得主子叫你,太遠你趕不到。”

早有小廝來幫忙收拾東西。白希音才進來三天,沒啥可收拾的,一個小包袱,出得門去。

來到後院正房,抬頭看見“怡然軒”仨字。進的主院,紅牆灰瓦,飛簷雕花,不管是從房屋構造還是配色以及風水上來說,都很完美。

正房旁邊有幾間配房,房間比二等侍衛寬敞多了,屋內設施也高了許多檔次。

想想明天要做貼身伺候穆雲霄的活兒,白希音就打心裡排斥。現代沒有伺候過人,穿過來又是被人伺候。想想平時都是紫萱、紫蘇倆丫頭照顧生活起居的,此時反而覺得自己很無用。

白希音現代人意識強,不習慣人貼身伺候。凡是穿衣服、洗澡的事情都是自己獨自完成。想不起來該幹什麼?去問問穆管家吧。

穆管家這老頭正忙著分配新人教習,看到白希音來了,停下手裡的活兒,看著這個俊俏的“小夥子”。

“敢問穆管家,貼身侍衛都負責哪些?”白詩音覺得自己像個小學生,認真討教。

穆管家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白希音:“按理該教導你們幾日再去伺候主子,但是主子發話叫你去,主子叫你幹什麼,就先幹什麼吧?”

得,跟沒問一樣。

次日清晨,當白希音迎著曙光想開啟鍛鍊時光的時候,門口有人傳喚:“今天你近身伺候,趕緊去主子房裡去吧。”

晨練泡了湯,近日湖邊眾人伸直了脖子,也沒等到她們俊俏的小侍衛。

怡然軒門口,想著待會兒怎麼給穆雲霄穿衣服,白希音在門口走來走去。

“還不進來,已經轉了三圈了。”門裡傳來穆雲霄帶有磁性的聲音。

白希音深吸一口氣。數到三,推開房門,朝榻前看去。只見穆雲霄早已穿戴整齊,坐在鏡子前:“束髮。”

“啊?是。”白希音磨磨蹭蹭走到鏡前,一咬牙,拿起梳子。白希音最不會的就是梳頭,這雙手要是做個手術什麼的絕對沒問題,用來梳頭當真不行。平日都是紫萱、紫蘇倆丫頭給她梳頭。要麼自己隨手扎一條馬尾或者編一長辮。

白希音有點後悔自己扮成侍衛進王府裡來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抓起穆雲霄瀑布一般的頭髮,絲滑柔順,感覺真好。拿起梳子左梳兩下,右梳兩下,扯起頭髮比劃一下左邊,纏一下右邊,就是束不到一起。一盞茶的時間快過去了,還沒有束好。天還不熱,白希音頭上已經汗涔涔的了。

白希音發誓:她兩輩子都沒被那麼為難過。要不,知難而退吧?

穆雲霄看著銅鏡的人兒,雙目看不出情緒。

就在白希音以為自己要葬送在這裡的時候,那溫潤如玉的主子發話了:“看著我如何梳,你來學。”

當莫長離和青雲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眼前令人震驚的一幕:主子在那裡自己束髮,白希音在旁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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