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缺醒過來家裡人一問,他啥也不知道,還問是誰打了他,打得他身上這麼疼。屯子裡有明白人說這是鬼上身,也難怪,那些紙錢是燒給死去的先人用的,他去給糟蹋了,那些鬼能饒了他?幸好這些鬼生前也是屯子裡的人,沒跟李二缺過多計較,只是小懲大誡,這要是碰上脾氣不好的孤魂野鬼,不把他小命玩沒不算完。

這事兒過去十多年了,李二缺長成十八九的大小夥子,這幾天也不知怎麼了,突然又犯病,跟小時候鬼上身一模一樣。李勇他大伯慌了,他就這麼一個兒子,以後還指望這個兒子養老送終,這要是沒了他這輩子就沒指望了。李勇他大伯我叫李大爺,李大爺找到我,說我念過書懂得多,見多識廣,讓我給拿個主意這事該咋辦!

我問許叔,許叔說:“這鬼十多年沒找尋你兒子,突然來應該是有原因的,我們得先弄清楚是因為什麼。”

李大爺也不清楚犯病的原因,只記得李二缺下地回來就說身上冷,進屋倒頭就躺炕上,拽出冬天蓋的厚棉被捂身上直哆嗦。妹妹見哥哥進屋直喊冷,就去燒了一灶坑柴火,把炕燒得直燙屁股,可李二缺還是冷的牙齒打顫,迷迷糊糊的昏睡過去。睡了大概四個多小時,半夜九點鐘李二缺醒了,睜開兩眼就不認人,開始滿嘴胡言亂語,說話的聲音也變了,誰跟他說啥也聽不進去,就是說自己冷,讓人去灶坑添柴火。大夏天的李二缺穿著棉襖,捂著厚棉被,坐在滾燙的炕梢直喊冷,把全家人鬧得心驚膽戰,知道這不是一般的事,肯定和附殼有關。

農村人管鬼上身之類的稱為附殼病,大概的意思是被髒東西附體,具體的我也說不清楚。李二缺就是附科病,不知被什麼髒東西附體在鬧騰,等把屋子燒得更熱窯似的呆不住人,他又吵吵肚子餓,好久沒吃飽過,家人端來一盆烀地瓜,他下兩隻手抓,一隻手一個往嘴裡塞,鼓著一個眼珠子吃得直噎脖還是拼命吃。這麼吃下去非出人命不可,最後鬧到上手槍,把地瓜摔了一地,李二缺才一翻眼珠子昏死過去。

我和許叔到李大爺家看望李二缺,他正躺在炕上直哼哼,地上打翻的地瓜踩得像一坨坨屎,沒來得及收拾。我們到的時候董老太已經在屋子裡,還是那副誰都欠他的德性,穿著鞋上炕,盤腿坐到被子上,翻著李二缺的眼皮說:“他這是陰債沒消乾淨,髒東西過來討債,你們準備錢吧,這得請大仙把他欠的債消了。”

我笑著跟董老太說:“這是您家那幅畫像上的狐仙跟您說的?”

董老太說:“這不用請她老人家,我就能做主,她老人家仙務繁忙不是說請就能請的,還有你們幾個身上的黑氣越來越重,如果不趕緊準備錢結果也是這樣,我跟仙家商量過可以給你們便宜點,一個人二百七,你們回去商量商量。”

李大爺被董老太的話嚇住了,趕緊把賣糧的錢取出來交給董老太,董老太數了數錢,還找回幾張毛票,讓人拆門板抬著李二缺去她家院子。正午的陽光照在李二缺臉上,一張臉白慘慘的,緊閉雙眼,鼓著腮幫子,整個人像個脹氣的皮球。董老太在屋子裡燒香跪拜,又唱又跳的請大仙,折騰半個多小時,出來的時候人顯得有些疲憊,她搬個小凳坐到李二缺身邊,伸手在他臉上胡嚕幾下,嘴裡自言自語:“剛才狐仙娘子說這鬼不是咱們屯子的,是附近山上的無主孤魂,已經一百多年了,不好對付,怨氣非常重,今天李二小子下地撒了泡尿,正好尿到鬼頭上,這是咱們小子不對,咱們不能硬碰硬,只能先求他放過李二小子,實在不行求不動再請狐仙娘子出手。”

那就請董老太求吧,她說得在理,是李二缺先惹的鬼,賠禮道歉是應該的。董老太搬張桌子放到院子裡,擺上香燭蠟扦,米碗裡插上三炷香,奉上紙糊的豬牛羊三牲,跪在桌子前嘴裡嘮嘮叨叨,仔細聽不是什麼咒語,就是大白話,先是用好言懇求,接著是各種承諾畫大餅,最後是威脅,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合著她把對付鄰居那一套用到這了,聽得我啞然失笑。董老太瞪了我一眼,又坐回李二缺身邊,伸手在李二缺臉上捏鼓,好像在抓出什麼東西一樣,然後用指甲掐住,嘴裡不知什麼時候含了一口水噴到手上,捎帶著噴了李二缺一臉,李二缺一激靈給噴醒了。

董老太一看李二缺醒了,拍拍手說:“沒事了,鬼讓我請走了,我剛才那口水噴的鬼夠受的,幾十年再不能禍害你家二小子,你們放心回去吧。”

聽董老太這麼說,李大爺高興的不得了,剛要道謝,李二缺突然從門板上坐起來,把董老太推了個屁股墩,站起來嘿嘿一笑,四肢僵硬地往院外走。李二缺的這個舉動把我們都嚇壞了,不知道是咋回事,只能在後邊悄悄跟著,一直跟到賈大嫂家門口,只見李二缺在賈大嫂家院門外站了一會,直直面向院門跪下,低著頭一動不動。

我們趕緊跑過去,看到賈大嫂正在院子裡跟一隻白狐狸掰苞米,白狐狸蹲坐在地上,賈大嫂扒乾淨一個,白狐狸就叼來一個,配合得還挺默契。聽過很多狐狸修煉學人做事的故事,可親眼看到這還是頭一次,我隔著籬笆牆對賈大嫂說:“嫂子,你家啥時候養了只比狗還聽話的狐狸?”

賈大嫂平時在屯子裡對人愛搭不理,沒想到今天卻露出笑容,說這隻白狐狸不是她養的,不知是從哪來的,來了就不走,還知道幫她幹家務活,她一個人悶得慌就留著解悶,已經好幾天了。我們正覺得稀奇的時候,李大爺忽然說:“大嫂子,這不會是山上的狐仙吧?白色的狐狸都是有道行的,你可別惹了不該惹的東西。”

李大爺這是好話,可聽在賈大嫂耳朵裡,卻沒當成好話聽,賈大嫂眼睛一瞪說:“他大爺,我可沒招你沒惹你,我也沒請你來,我養狐狸是我的事,你到我門口來搬弄是非可就是你不對,再說不是我招惹它,是它自己找上門來的。”

李大爺低頭訕笑,看到自己兒子像木樁子一樣直直地跪在賈大嫂院門前,覺得這件事蹊蹺,這個傻兒子不會無緣無故這樣,莫非和這隻白狐狸有關?這時賈大嫂也看到李二缺不對勁,指著他說:“你兒子怎麼跪在那?寡婦門前是非多,你們可別給我招閒言碎語,還是快走吧,跪在我門前算是怎麼回事?”

李大爺說:“他大嫂子,我兒子也不知讓什麼髒東西上身了,自己跑這來跪著,你要是方便就給他看看,以後你家的農活我們爺倆全包了,你看這樣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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