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指小門:“這門沒鎖,我們一推進來了。”

李勇父親看著小門,氣憤地說:“也不知誰這麼缺德,半夜把大門給鎖上,只好把這個門給撬開,肯定是對面賣菜的老崔頭子,他仗著自己是本地的一直看我不順眼。”

李勇母親顫顫巍巍向床邊走,李勇趕緊扶住,回頭問父親:“媽這是怎麼了?”

“嗨,別提了,昨天不讓她爬高,非要逞能,這下好了,踏實了,半個月起不來,得靠人伺候。”李勇父親嘴裡埋怨著,端著水和藥片給妻子服下。

李勇決定留下來幫父親賣菜、照顧母親,讓我自己去信託商店,還把身上的錢都給我,看得出他心裡對我充滿愧疚。打聽清楚信託商店的地址,蹬著借來的腳踏車上路,這破車除了鈴鐺不響哪兒都響,真擔心半道上自己顛散架了。經過菜市場鐵門的時候,那個中年婦女還在,下車掏出兩塊錢給她:“剛才你說的沒聽太明白,能不能給我再算一遍?”

中年婦女接過錢塞好,這次沒看我的臉和手掌,而是盯著我的眼睛直接說:“你如果現在回家還來得及,否則會有牢獄之災。”

我覺得這兩塊錢花的冤,趕緊補上一句:“那你看看我的財運。”

中年婦女看了大概兩分鐘說:“你這輩子不缺錢花,但是守不住財,晚年沒剩什麼錢,但是不缺吃穿,應該是衣食無憂。”

我笑了,覺得這兩塊錢賺的太容易了,調侃:“我的錢從哪兒來?我爸媽都沒錢,就是山溝裡的農民,你看我像是能不缺錢花的人嗎?”

中年婦女想也沒想就說:“你到了需要錢的時候,錢自己就來了,別人是運裡有,你是命裡帶,不信以後走著瞧。”

順著大街一直往西,蹬了大概十幾分鍾就到縣政府和林業局的交界處,這裡是個十字路口,信託商店在物資公司的院裡,過去是收廢品的,曾經跟屯子里人來過一次,沒想到還收古玩玉器、珠寶翠鑽。我跟收發室的人好說歹說才放我進去,按著他的指點院子裡有個連三間的房子,我敲了第一個門,透過玻璃窗看到裡邊有兩三個人對坐聊天,一個人很不耐煩地過來開門:“你找誰?”“我想打聽一下,這裡收不收這個東西。”我有些心虛,手裡捧著藥瓶看著這人。

“不收。”這人蠻橫地關門。

這人剛關上門,屋裡一個老大爺又把門拉開,盯著我手裡的藥瓶說:“你是來賣珠子的吧?”

還沒等我回答,老大爺拽住我的手,回頭對屋裡的人說:“我到那屋去一趟,你們先聊著,我一會過來。”

老大爺拽我去隔壁,也就是連三間中間的門,推開門屋裡坐了一個年輕女人,穿著打扮很洋氣,口音不是我們這邊的,她看老大爺闖進去,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很像港臺電視劇裡那些目中無人的闊太太,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卻又要刻意表現出謙卑的樣子:“你怎麼不敲門?”

老大爺愣下,微微表現出不悅,可還是堆出滿臉笑容:“你看看這是不是你要找的東西?”

年輕女人接過藥瓶,倒出裡邊的珠子,伸指頭拈起對準窗外亮光,她觀察了好久,望著我說:“給你三百塊錢。”

女人的口氣讓我反感,可這價錢又讓我非常滿意,急忙點頭說:“行,賣給你。”

我揣著一兜新票子出門蹬車往回走,先把借的腳踏車送回去,接著去客運站買下午回屯子的車票,看看還有半個多小時發車,就近找了個包子鋪,要了一籠包子一瓶啤酒,還特意買了一盒五塊錢的香菸嚐嚐味道。我吃著喝著抽著正得意,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剛準備離開,門外來了一輛摩托車,車上下來一個男人直奔我,帶著一股殺氣對我說:“你跟我走一趟。”

我沒明白這人什麼意思,以為是認錯人,看看左右,再看看這人,確定是在說我,這時男人掏出一個證件在我眼前晃一下,沒看清字就被收回,對我說:“我是刑警隊的,你跟我走一趟。”

我乖乖跟著上了摩托車,坐在警察身後腦子裡一片空白,路上儘量表現得老實聽話,希望這樣的態度能取得警察的信任。警察把摩托車停在公安局院裡,把我帶到一樓左邊的一個門,沒有給我上手銬,只是收走口袋裡所有的東西,讓我坐那先等會兒。沒過多久,進來一個年紀比較大的警察,進屋先披上戴警銜的警服,坐在面前和顏悅色地說:“你口袋裡的錢是從哪來的?”

我不敢有任何隱瞞,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警察認真地聽著,並詳細詢問了幾處細節,對我態度非常友好。正當我以為警察放我回去的時候,他卻帶著我走公安局後門,去了與後院相連的拘留所。到了拘留所,警察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地好,這讓我產生了錯覺,以為人民警察都是如此平易近人,雙手扶著桌沿回答管教對我提出的問題,管教掏出三股粗黑電線絞成的鞭子狠狠抽在我的手上,痛的我差點蹦起來,立刻收起因為無知而生出的輕慢之心。

管教只給我留了一條褲衩,收走包括腰帶在內的所有物品,帶我去了一個監房,沉重的鐵門在身後重重關閉,我看著眼前幾十個頭髮茬長短不一滿臉兇相的禿頭,站著一動不敢動,等著這些人對我發落。有一個靠最裡邊牆根枕著被垛躺著的犯人問了我幾句話,我帶著哭腔如實回答,他打量我一會,跟圍坐在周圍的幾個犯人說:“太小了,別打了,給他找個地方坐,過兩天就放出去了。”

犯人安排我盤腿坐著背誦管教條例,我捧著紅本子一個字也看不進去,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掉,真後悔不該自作主張瞞著父母從家裡跑出來。我坐著抽泣了一個下午,跟著我一起哭的還有個重刑犯,腳上戴著纏滿布條的鐐銬,眼神呆滯,哭聲怪腔怪調,那些犯人對他連打帶罵說他是精神病,我想他可能真的精神有病。

晚飯送來的是發黃的苞米麵窩頭和可以照出人影的白菜湯,我在家的時候這東西連狗都不吃,到這裡更是難以下嚥,就問旁邊的犯人哪裡能買到泡麵?犯人哈哈大笑,告訴我這裡不但能買到泡麵,還能點菜,不管葷素一百塊錢,我想到警察那存有我的三百塊錢,一盤菜還是買的起,就敲鐵門喊管教點菜。管教鐵青著臉進來,手裡攥著三股黑粗電線絞成的鞭子,鞭梢指著我鼻子問我是誰教的,我知道犯錯,可不知道錯在哪,坐著不敢吱聲,管教又用鞭梢指著監房裡所有犯人,讓犯人自己站出來承認,整個監房裡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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