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農村醫療條件非常差,平時小燙小傷都去自已家醬缸裡擓點大醬抹上,都說偏方治大病,可這偏方差點要了董老太半條命。這幾個光棍老頭也是膽子大,小傷小口的抹大醬或許管用,那裡邊有鹽能起到殺菌消炎的作用,可董老太半天身子的皮都燒爛了,他們也敢往上抹大醬,抹的董老太跟剛從醬缸裡撈出來的醬黃瓜似的,差點沒把這老太太給疼死。

那幫光棍老頭看董老太疼的死去活來都傻眼了,眼見有進氣沒出氣,連喊哎呦都沒有力氣,只好把屯子裡馬三刀給請來。這個馬三刀前邊提到過,在屯子裡是獸醫,當時農村缺醫少藥,病了去一趟鎮裡醫院費死勁,到醫院又是掛號又是檢查還得排隊拿藥,花錢不說還耽誤時間,當天根本回不來,住一天還得多花不少錢,時間長了馬三刀也就兼顧給人看病,用的還是那些獸藥,只是把分量按經驗減輕,一些個頭疼腦熱的小病別說還真藥到病除。

馬三刀一進屋看到董老太躺炕上那樣,身上紅腫潰爛連衣服都穿不上,到處都流膿淌水的,咬著牙吸了口涼氣,回家拿了罐獾子油給抹上,全當是死馬當做活馬醫。

這獾子油可是好東西,秋天上山打獵捉到準備過冬的獾子,剝了皮熬出油,家家戶戶都備一罐子,就是拿到現在也是治療燙傷的好藥。不過董老太燙傷太嚴重,抹上大醬又造成感染,馬三刀只好用高度白酒先給消了遍毒,再抹上獾子油。當天晚上董老太睡了個好覺,看著傷口好像稍微有些消腫,可誰知沒過三天,傷口又開始潰爛化膿,馬三刀又上山採了不少拔毒去膿的草藥,像什麼黃連葉、野菊花、紫草,搗碎了敷到傷口上,又點燃艾草燻傷口,希望能起到效果。

可是這些草藥療效太慢,董老太又疼得晚上睡不著覺,啥啥東西也吃不下,眼見只剩下半條命,馬三刀沒有辦法了,只好讓人請來賈大嫂,希望能借助鬼神的力量治好這人力所不及的病。賈大嫂沒含糊,聽到信就去了董老太家,到小屋裡點上香,用乾淨的碗盛了一碗涼水,請仙上身取了仙藥,可狐仙說董老太的傷勢太嚴重,這藥只能緩解一時之痛,除非有靈丹妙藥才能治好。

董老太身上化膿了,臭不可聞,換藥的時候衣服黏著膿血粘在燒傷的皮肉上,一扯就掉下來一塊爛肉,旁邊人看著都疼,賈大嫂知道這不是辦法,就說:“狐仙說的靈藥我知道,你們先看著董老太別讓他亂動,我去找靈藥來。”

賈大嫂一出門就碰上李勇,她讓李勇到我家找我,讓我把從山裡撿的那幾片鱗甲帶上,還讓我趕緊的晚了董老太的命就沒了。我一聽就懵了,那東西回來我就沒管過,放到哪裡都想不起來了,坐著想了一會兒,把能想到的地方都翻遍了,就是沒找到,看我媽正在院子裡餵雞,我就問她:“媽,你看到我從山裡撿回來的東西了嗎?”我媽抱著雞食盆想了會兒說:“那東西太難聞了,我沒動,連你那身衣服一起放到柴房裡,你去找找吧。”

推開柴房的門,一股松木、樺木混合的氣味帶著溼氣和灰塵撲面而來,滿地的樹枝、劈柴和苞米荄子,堆得像小山一樣。角落裡放著一臺老式風箱,斑駁的木殼佈滿細小裂隙,把手磨的光滑黑亮,我過去拉動一下發出沉悶的聲音,奇怪的是沒看到有老鼠從裡邊跑出來,難道這裡的老鼠搬家了?記得有次我爸清理這個風箱,裡邊堆滿乾草和木屑,一窩粉紅色的小鼠還沒睜開眼,蜷縮在角落驚恐地緊緊相依,我拿著家裡的洗臉盆裝上玩了半天全玩死了,我媽罵了我一整天。

柴房裡不止是老鼠不見了,連潮蟲也不見了,以前只要掀開苞米荄子,下邊就爬滿了噁心的潮蟲,我姥姥告訴我這種蟲子還有個更噁心的名字叫鼠婦,意思是老鼠的媳婦,只要有老鼠的地方肯定有這種蟲子。風箱旁邊堆著家裡幹活穿的髒衣服,扒拉幾下看到我那身衣服,提起來抖落幾下沒有灰,這太奇怪了,柴房裡到處是灰塵,怎麼我的衣服會這麼幹淨?我掏了掏衣服口袋,那幾片鱗甲還在,可能是在髒衣服裡揣久了乾燥的有些捲曲,在柴房微弱光線下熠熠生輝。

我揣著鱗甲去了賈大嫂家,進院就看到李二缺蹲在院子裡摩挲小白狐狸的毛,小白狐狸眯縫著眼趴在腳底下似乎很享受。我跟李二缺打了個招呼,李二缺乜著看我一眼,理都不理我,“哼”了一聲,抓起牆根的鋤頭撞我肩膀一下,從我身邊擦肩而過。我只好苦笑著看他的背影,知道他這是記恨我把他爹給送進局子,估計他爹這輩子到死都出不來了,恨我也是正常,只好望著背影嘆了口氣。

我站著發愣的時候,賈大嫂在屋裡看到我,推開門喊我:“快進來,在那傻站著幹啥,我讓你帶的東西帶了?”

我從口袋裡拿出乾巴巴的鱗甲遞給賈大嫂,賈大嫂接過去如獲至寶,我覺得奇怪:“這是什麼東西?”

賈大嫂捧在手心裡也不嫌臭,仔細盯著看了一會兒,讓我去河裡打一桶乾淨水來,還說很快就讓我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小河就在房後不遠,我拎著桶一路小跑來回,拎回來半桶水,賈大嫂把鱗甲泡到水桶裡說:“你個傻瓜,這麼好的東西都不知道,那天真怕你給糟蹋了!這是蛟鱗,你在山裡看到的是走蛟化龍,這是化龍時走蛟蛻下的最後一層鱗甲,這蛟鱗性寒是清熱解毒最好的藥,而且蛟天性克火,有了這東西估計董老太的傷幾天就能好。”

蛟鱗在水桶裡泡了一會兒,乾巴捲曲的邊完全舒展開,又變成樹葉的模樣,似乎還脹大了一些,桶裡的水一股腥味直衝鼻子,我拿手豁楞豁楞桶裡的水,笑著說:“這水這麼腥別再給老太太嗆死。”

賈大嫂白了我一眼,笑著說:“你是不是盼著她早死?這麼腥的水誰能喝下去,是外用不是內服,一會再摻點薄荷進去蓋蓋腥味,別真給老太太燻出個好歹來。”

大概泡了兩個多點,桶裡的水看著有點發黏,用手去摸指縫間微微掛絲,賈大嫂撈出蛟鱗用布包好交給我說:“這東西你好好收著,千萬別讓人知道,當心有人惦記,特別是你那個許叔,我看他不是什麼好東西,來咱們屯子沒安好心眼子。”

我笑笑沒多說話,不過心裡挺感激,賈大嫂這是真為我好才提醒我,要不誰會跟你說得罪人的話!我提著水桶跟著賈大嫂去了董老太家,看到董老太躺在炕上,原本黝黑的面板燒得更黑了,像是一張被烤焦的地圖,上面佈滿大大小小的水泡,破裂後流出暗紅色膿血,在面板的褶皺間凝固成一塊塊硬痂。

幾個光棍老頭還挺有情義,不嫌這董老太身上又髒又臭,正給他小心地換藥,手一碰到她的面板就疼的直叫喚,嘴裡不停哈著氣,看到我們提著一桶水進來覺得奇怪,賈大嫂把我手裡的水桶接過去放到地上說:“這是孩子特意給你到山裡找的靈藥,費了好大的勁,差點把命都搭裡頭,你好了可不能忘了這孩子,不能再找這孩子的麻煩,天天盼著孩子的好。”

董老太一聽喜出望外,掙扎著撐起身子向我道謝,賈大嫂給她按回去,找塊柔軟的棉布讓幾個光棍老頭蘸著水給董老太擦身子。說起來真是神奇,用這水擦過之後,董老太立刻感到疼痛減輕,被擦洗過的地方涼絲絲的,麻麻的,就好像傷口開始癒合了,說話都有了力氣,一個勁向我們表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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