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沒什麼事能讓我震驚的了,就算火車上的所有人都被證實在阿姆斯特朗家待過,我也不會驚訝。”

布克先生用一句半開玩笑的話語,和波洛打趣道。

但天知道,身為讀者的羅堅,在看到這句玩笑話時,心中是掀起了何等驚濤駭浪。

前文裡的許多細節,就像是開閘洩洪一般,瘋狂往他的腦子裡湧現。

為什麼在旅遊的淡季,價格不算便宜的火車臥鋪會被銷售一空?

為什麼在看見波洛的第一眼,麥奎因就脫口而出,是波洛走錯了房間。

為什麼列車員和麥奎因解釋原因時,口吻之中會帶著一股抱歉的意味。

為什麼好像所有人都有所隱瞞,兩兩互相提供不在場證明。

…………

“呼!”

羅堅深呼吸一口氣,他知道,自已這次,一定已經觸碰到了真相。

提前觸碰!

過往的推理小說,如果能讓他提前猜到真兇,他一定會欣喜若狂。

或者在心中瘋狂吐槽作者的水平不行。

但這一次,面對這本《東方快車謀殺案》,羅堅卻沒有感覺到有太多的興奮感。

相反,他的心情還格外沉重。

想起阿姆斯特朗慘案,想起那個年僅3歲,含著金鑰匙出生,本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天之驕子,卻又成為這個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還有悲痛欲絕,相繼離去的阿姆斯特朗夫婦,羅堅就無論如何,都心中難以快活起來。

比起離奇命案的真相,對於結局,他有著更多其他方面的期待。

…………

正如布克的玩笑話那樣,簡直是一語成讖。

隨著波洛的調查深入,越來越多的真相,呈現在了讀者面前。

安東尼奧·福斯卡雷利,義大利人,是當年阿姆斯特朗家的司機。他回憶道,被害的小黛西曾是全家人的寶貝,會坐在車子裡,假裝握著方向盤,她還會叫他託尼奧……

格麗塔·奧爾松小姐,瑞典女人,哈巴特太太的同房間舍友,接受過專門的護士訓練,實際上,她是照顧小黛西·阿姆斯特朗的護士,她回憶道小黛西是個多麼可愛善良的小天使,卻被歹徒折磨到連死神都不忍目睹……

愛德華·亨利·馬斯特曼,雷切特的僕人,他是九個月前才成為雷切特的貼身男傭,而在那之前,他是阿姆斯特朗上校的勤務兵,戰爭之後成為了阿姆斯特朗家的僕人。

塞勒斯·B·哈德曼,自稱是一名偵探,是唯一和阿姆斯特朗家沒有任何關係之人,然而,他卻是那位跳窗自殺的阿姆斯特朗家保姆……曾經的戀人。

哈巴特太太,她的真實身份是阿姆斯特朗家女主人的母親,正是那位被提及過的著名女演員,哪怕是在扮演“哈巴特太太”這個角色的時候,她的嘴裡,也總是在不斷地念叨著她的女兒,她那溫柔可愛的女兒……

皮埃爾·米歇爾,列車員,在這家公司已經服務了十五個年頭,勤勤懇懇,老實本分,頭腦還有點不靈活。

按理說他這位列車上的老員工,不太可能會被捲入謀殺案之中才對。

然而不幸的是,他還有另外一重身份,即阿姆斯特朗家那位跳樓自盡女保姆的——父親!

瑪麗·德貝納姆小姐,她是阿姆斯特朗家的家庭教師。

約翰·阿巴思諾特上校,他是阿姆斯特朗家的朋友。

德拉戈米羅夫公主,她是阿姆斯特朗家女主人索尼婭的教母。

希爾德佳德·施密特小姐,她是阿姆斯特朗家的廚娘。

至此,加上嫁給安東尼奧伯爵的索尼婭妹妹,以及父親是阿姆斯特朗案檢察官的麥奎因,真相已經昭然若揭。

這趟車廂上的所有乘客,都和阿姆斯特朗家,或者準確來說,是和那樁慘案,有著密切聯絡。

兇手燒掉會暴露“雷切特”真實身份的紙條,不是為了掩護車廂內的某一個人,而是——

所有人!

…………

旅客們都湧入餐車,找好位置坐下。

每個人的表情都很是古怪,像是在期待,卻又摻雜著不安。

波洛一如既往地喜歡這種把所有嫌疑人聚集在一起,然後公佈調查結果的大場面。

也許這是他身為偵探,為數不多的幾個特殊癖好之一?

“經過我的調查,這個案件有兩種可能的結論,我會都把它們說出來,並且請布克先生和康斯坦汀醫生,裁定哪個才是正確答案。”

啊?

波洛又在戲耍罪犯?

羅堅本能地就聯想到了《羅傑疑案》,在那個時候,他也是給了謝潑德醫生一次選擇的機會。

但無論當時的醫生是坦白還是認罪,都不會改變最終的結局。

犯人,必須伏法!

這是波洛身為偵探的底線和準則。

不過,這裡也有一位醫生,難道說,事情還存在反轉?

哪怕羅堅已經感覺到他可能猜出了全部的真相,把整個案件的諸多詭異之處,都串聯了起來。

但在沒有看到最後結局之前,他都不敢打百分百的包票。

無他,唯腦熟爾!

上當的次數多了,自然就吃一塹長一智,在深夜宇宙系列作品面前,不再輕飄飄誇下海口了。

不像有些人,吃一塹吃一塹再吃一塹……

“現在,我們重新回顧一下案情,雷切特先生在昨晚被刺殺身亡,死亡時間在午夜至凌晨兩點,在他睡衣口袋裡面,有一塊被砸癟的表,時間停留在了一點一刻上。

眾所周知,雷切特先生有一個可怕的仇人,這個人很可能在某個站登上了火車,有人給他準備了一套列車員制服,並且這人用一把萬能鑰匙,開啟了雷切特先生的房門,狠狠地刺死了目標。

然後透過朝向哈巴特太太房間的聯通門,逃走離開。

在經過聯通門時,他順手把用過的匕首,塞進了哈巴特太太的洗漱包裡,但他卻不小心弄掉了制服上的一個紐扣。

然後他脫下制服,塞進一個空房間的旅行箱之中,在火車就要開動的時候,穿著普通乘客的衣服,就此下了車……”

波洛洋洋灑灑解釋了一大通,把所有的疑點和證詞,都囊括進了他的這套說辭之中。

包括所有人證詞中“可能存在”的漏洞,也都給予了一套可以說得過去的解釋。

羅堅是越讀越是嘴角抽搐,有點想笑。

他從未見過如此搞笑的波洛,嗯,怎麼說呢,就是那種明明是嚴肅認真性格的老實人,偏偏在跟你一本正經地開玩笑。

他發誓,這套說辭,別說開了天眼的讀者,就算是列車上的人,估計也不會採信。

你與其說波洛是在覆盤案情,倒不如說,他是在教這些人如何應付警察後續有可能的盤問……

咦!

想到這裡,羅堅忽然收斂了笑容。

眼神變得有點凝重起來。

難道說……

不會吧?!!

“不對!這樣的解釋太多漏洞了,波洛先生,犯罪過程肯定不是這樣的,以您的名望,一定能很清楚這一點!”康斯坦汀醫生提出了疑議。

“我明白,所以,我接下來會告訴你們,我的第二個結論——

首先,在上車的第一天,布克先生在午餐時的一句話,非常關鍵,他說,聚集在我們這節餐車裡的人很有意思,形形色色,來自不同的國家和階層。

試想,是什麼地方,最容易匯聚成這麼多不同國家和階層的人呢?

答案必然只有一個,那就是阿姆斯特朗案發生的那個國家!

一個移民國家!

這個發現不禁讓我提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假如我是導演,從全世界選角,分別扮演一位阿姆斯特朗家族中會出現的角色,這將非常有趣。

要單憑口供,證明火車上的某一個人有罪是相當困難的,而奇怪的是,你們的口供之中,每一個人都能精準找到另一個人,為自已提供不在場證明。

這太戲劇性了,因為不可能所有人都會被捲進來!

除非,這是一樁事先就被編排好的——

戲劇!

然後,我就忽然明白了,這就是正確的答案,所有人都與阿姆斯特朗家族有關聯,在相同的時間,選擇坐同一趟火車,以形形色色的身份,將雷切特團團包圍。

以此為基礎,我彷彿看見了一幅完美的鑲嵌圖案,每個人都扮演著分配到的角色,其中任何一個人受到懷疑,另一個或幾個人,就會急迫地跳出來,為他作證澄清。

順帶把問題攪亂,讓案情變得更加錯綜複雜,難以釐清。

因此,這個案件就如布克先生所言,離奇得不可思議。

如果按照我的第二個結論,或許就能解釋清楚所有的問題了。

刀傷,為何會如此凌亂?從傷口性質可以描繪出男女強弱各不相同的兇手畫像?

因為每一刀都是由不同的人刺下去的,自然就會出現互相矛盾的依據。

然後是恐嚇信,完全是為了捏造一個不存在的‘兇手’而故意為之。

假如在燒掉最後一封恐嚇信後,沒有留下關於阿姆斯特朗案的半點線索,警方就不會去懷疑車上的任何一名旅客。

由於有好幾位旅客,都提供了看見一個‘小個子,深色面板,說話帶著女裡女氣’的人舉止鬼祟,自然就會把注意力都放到這個並不存在的人物身上。

也就完美掩飾了真正的兇手。

但由於突如其來的暴風雪,打亂了這些人原本的計劃,怎麼辦呢?

他們可能在案發現場匆忙商量了一番,可以確定的是,至少有一個留在車上的人,會受到懷疑。

所以他們決定,要把案件弄得更加混亂。

於是他們主動在案發現場,留下了兩個關鍵證據——

用菸斗通條嫁禍給阿巴思諾特上校,他的不在場證明最為充分,且只是阿姆斯特朗家的朋友,兩者之間的關係最難查證。

用帶‘H’字母的手帕,栽贓給德拉戈米羅夫公主,她社會地位最高,且身子孱弱,加上有女僕和列車員的證詞,和能殺死雷切特的兇手形象,大相徑庭。

然後為了進一步攪亂案情,他們還憑空編造了一個身穿紅色睡衣的女子,而我,也是他們計劃裡的一員。

當時有人重重敲了一下我的房門,等我向門外看過去時,剛好能夠看見一個紅色的背影,消失在遠處。

此外,當有人最早發現,我還原了那張被燒燬紙條上的字跡時,肯定第一時間通知了其他人。

所以才會有伯爵夫人臨時塗改護照首字母的舉措,目的就是把她摘除出嫌疑人名單之列……”

當波洛逐漸把他的第二個結論講完整時,車廂內寂靜一片,鴉雀無聲。

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十分複雜。

有悲傷絕望,也有如釋重負。

最終,還是那位名望最高的女演員,也是阿姆斯特朗案中女主人索尼婭的母親,站出來,還原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波洛先生,您全部都知道了,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但即便是你,也絕對無法想象,當那個惡魔被無罪釋放時,我們的心情有多麼絕望。

我們當場就決定,一定要讓卡塞蒂接受他本該被執行的死刑。

我們最初有十一個人,是司機安東尼奧提議採用現在你看見的方法,由瑪麗和麥奎因補充了諸多細節。

完善這個計劃花費了我們很多的時間,哈德曼先生憑藉他的偵探才能,瞭解到雷切特的行蹤,然後我們想方設法讓他僱傭了馬斯特曼和麥奎因。

當麥奎因探聽到雷切特早晚要坐這躺東方快車後,我們又找到了在車上工作的米歇爾,真是天賜良機。

我們把所有的鋪位都包了下來,您知道的那位哈里斯先生,自然也是假的。

只是可惜,我們的運氣實在不濟,居然如此湊巧,碰上了您,大名鼎鼎的波洛偵探!

好啦,現在您已經瞭解了全部,我可否與您商量一下,把全部的罪責,都推到我一個人的身上?

請您務必相信,我們之中,沒有一個人是窮兇極惡的殺人犯,在小黛西之前,有別的孩子被綁架過,而在小黛西之後,還會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現。

社會早已經給卡塞蒂定了罪,我們所做的,只是執行社會的判決,僅此而已。

沒必要把其他善良無辜的人牽扯進來,就讓我這個失去了女兒和孫女的老人,來承擔這一切,您覺得呢?”

波洛沒有回話,而是看向了他的朋友。

“你是公司的董事,這是你的列車,布克先生,您認為呢?”

“我的意見是,你提出的第一個推論是正確的,相當完美!我想稍後把它呈交給當地警方,你同意嗎,康斯坦汀醫生?”布克說道。

“當然,至於醫療證據方面,我也許提出一兩個奇妙的建議。”醫生也做出了回應。

“那麼,”波洛微笑道,“我的工作已經完成,我可以榮幸地退出此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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