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大朝上,除了督察院之外的官員都沒想到,督察院一上來就放了大招。

要知道,大渝的督察院一直都是一種超然的存在。

從大渝朝第一個皇帝開始,督察院真的做到了上參天子,下參百官了。

有事情,督察院都是跑在第一位的。

沒事情,督察院總會給你找點事情的。

比如說,沒有什麼大事可以參的時候,這些官員們就要小心了。

你進大殿的時候最好注意點,督察院的人哪隻腳先進殿的,你就哪隻腳先進大殿。

否則的話,你會因為右腳先進大殿被督察院參上一本。

所以,這也就是大渝的官員們都疏遠督察員的關係。

這也讓督察院的眾位言官們被迫成為清流一派。

這天早上,蕭景帝剛在龍椅上坐了下來,太子和秦王也都一邊站了一個,準備聽那些百官們怎麼給蕭景帝拍馬屁。

官員們剛按照品級站好,蕭景帝身邊的大太監吳有得就扯著尖細的嗓子傳話了。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臣有本奏!”上官大人立時就站了出來。

蕭景帝眯眼一看。

嚯,昨天閨女剛進宮告完狀,今天上官府就開始參人了啊!

看,這護短都護的明目張膽的。

“愛卿請說,今天想參誰啊!”蕭景帝笑著問道。

百官們都下意識的抖了抖,縮了縮脖子。

怎麼是上官博禮這個傢伙,這傢伙嘴皮子溜的很,他想參誰,不管最後成功不成功,肯定被參的那個人都是灰頭土臉的。

“微臣要參武定侯,教子不嚴,言行無狀,衝撞命婦,不忠不孝!”上官博禮一字一句說道。

大殿裡一陣抽氣聲。

大家都知道上官大人說的是什麼事情了。

武定侯府二公子帶著一個一身孝的姑娘去參加定國公老夫人的壽宴嘛!

不過,這要是論起關係的話,那個宋二公子可以說是上官大人的未來的外孫女婿啊!

這......真的要撕破臉了?

大家還沒想明白呢,上官大人的同僚李大人也站了出來了。

“臣也有本奏,臣要參武定侯府馭下不嚴,縱容府內惡僕魚肉鄉里,欺上瞞下。”李大人也一字一句說道。

百官......

“李大人,我說的武定侯教子不嚴的事情,你的事情等會再說。”上官大人忙說道。

“上官大人,這馭下不嚴才是大事,你的那點小事才可以往後放放。”李大人也說道。

“我沒說馭下不嚴是小事啊!但教子不嚴也是大事啊!

好好的一個侯府公子,連禮儀都不懂,大庭廣眾之下和不知道來路的女子卿卿我我,丟人現眼。

還衝撞長輩,這能是小事嗎?”上官大人據理力爭。

“上官大人,這和縱容惡僕欺上瞞下,魚肉鄉里比起來,是不是有點小?

武定侯府惡僕的行徑如果不加以阻止,那危害可比衝撞長輩要大的多了。

望陛下明察。”李大人說著就雙手過頭,將袖子裡的奏摺舉過頭頂,跪了下來。

百官們這才反應了過來。

這是督察院唱的戲啊!

以前督察院參人了,只是一份摺子。

然後朝堂上據理力爭的時候,就是被參的這個官員到底有沒有犯事。

但現在呢,督察院自己先吵起來。

只不過吵的內容是誰參的罪行更嚴重。

這也就是說,武定侯府今天肯定是要喝一壺了。

不是教子不嚴就是馭下不嚴,要麼就是兩個罪名都承擔下來。

嗎的,督察院的人真的蔫壞蔫壞的,這是一點都不給別人申辯的機會啊!

蕭景帝靠在龍椅上沒說話,只是右手輕輕拍了下龍椅左側的龍頭。

吳有得一見,忙下去將李大人的奏摺呈了上來。

“臣也望陛下明察!”上官大人也跪了下來。

“一起呈上來吧!”蕭景帝開口了。

蕭景帝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知道了,武定侯這次要被罰了。

大家偷瞄了一眼安國公,見他神色自如,也都明白了,罰就罰吧,估計也不會傷筋動骨的。

這些公侯家,只要不是謀反的罪名,一般都能受得住。

蕭景帝只隨便翻了兩下就把摺子遞給了身邊的太子。

“武定侯呢?不自辯一下嗎?”蕭景帝淡淡問道。

“陛下,武定侯今早已經去肅州押送糧草去北地了。”安國公站出來說道。

蕭景帝嗯了一聲,然後看了一眼安國公。

“摺子上寫的很清楚,督察院一向不上無證據的奏摺。

看來武定侯忙於軍務,倒是疏忽了後宅啊!

這樣吧,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武定侯府的二公子,吳有得,下朝後你去申飭幾句,讓他閉門思過半年。

至於那些惡僕......杖殺了吧!魚肉鄉里斂來的財物呢,一應退回。

至於武定侯嘛!的確有教子不嚴,馭下不嚴的責任。

朕念他押送糧草,舟車勞頓,就先......罰俸三年吧!”

蕭景帝不緩不慢的說道。

百官不敢反駁,只是躬下身拍馬屁。

“陛下英明!”

安國公也是一臉平靜的神色。

在他預料之中,定國公府明著和武定侯府撕破臉了,昨天定國公夫人進宮了,帶著賞賜出來了,安國公就知道,武定侯府要被罰了。

督察院突然發難,肯定是陛下的意思了。

見蕭景帝當場作出處罰了,李大人立刻就站了回去。

上官大人卻沒有退回去,而是依舊跪在地上,然後從袖口裡掏出另一份奏摺舉過了頭頂。

“臣還有本奏!”

蕭景帝挑了下眉頭。

百官包括安國公都愣住了。

還要參人?參誰?

“哦?愛卿今天倒是勤苦,居然還有本奏?

來,說說這次要參誰啊!”蕭景帝笑著問道。

上官大人沒有抬頭,依然將奏摺高舉過頭頂。

“微臣要參戶部侍郎梅大人。

參他身居要職卻敷衍塞責,失職瀆職,尸位素餐,偷懶怠工,對於戶部侍郎該盡的職責坐視不理。

梅大人不適合在戶部侍郎的 這個位置為朝廷盡職。”上官大人高聲說道。

本來還當自己是無事人的梅大人......

“你......你......血口噴人!”一向巧舌如簧的梅大人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梅大人說我血口噴人?

那我請問梅大人,定國公失蹤三年,陛下和定國公府都在派人四下尋找。

在這個時候,梅大人卻突然停了定國公的俸祿,這是什麼原因?

陛下有旨意說要收回定國公的爵位嗎?

既然陛下沒有,那為什麼戶部侍郎這裡要停了定國公的俸祿?

這不是陽奉陰違是什麼?如果不是梅大人的意思,那是誰這麼幹的?誰居然有能力停掉國公府的俸祿?

定國公憑著赫赫戰功被陛下封為國公的,梅大人這裡有什麼權利去否定天子的決定。”上官大人連聲責問。

梅大人什麼都說不出來。

“你......你......”他只能指著上官大人。

“還有,貪下來的定國公的這三年俸祿去哪裡了?

戶部的賬是怎麼做的?梅大人,你能有個交代嗎?”上官大人繼續追問。

梅大人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偷偷看了一眼安國公後,立刻就噗通一下跪了下來。

“陛下!臣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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