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得，這生活真的是諷刺！
我自己有個夜宵攤的時候，我放棄了。這下好了，給別人去打工，同樣也要幹那麼長時間的活，一個月也只能掙兩百多塊錢，還是不夠家裡開銷，還不如我自己擺攤呢，萬一做起來了，掙的錢自然也就多一些。
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得知我在找工作，小川又叨叨開了，“你說你去打工，一個月也就掙個兩百來塊錢，還得去看人臉色，何必呢？”
小川不說還好，他這一提起我要去看人臉色，我氣就不打一處來。若不是他堅持讓我把夜宵攤處理掉，興許我也還在熬著，指不準還熬出點起色了呢。
人嘛，不就是這個尿性，想去做最後又沒做成的事，潛意識裡總覺得那是一條康莊大道，其實真的做起來，一樣也是荊棘叢生，不然為啥要放棄呢？所以，人啊，無論關係有多親密，最好別去替人做決定。
就好比我，放棄那個夜宵攤子，也是因為生意真的難以支撐了，但我就是找到了發洩的理由。
“你當我想去看人臉色啊！還不是你非得讓我把攤子處理掉。”
“問題是那個夜宵攤，你不也沒掙錢嘛。”聽到我抱怨，小川反駁道。
“你掙錢，錢呢？要是你給我錢，我還要去打工嗎？你當我腦子被驢踢了啊。”
“一天到晚，就聽你說錢錢錢，煩不煩啊。有錢，我會不拿回來還是咋地？”小川也火了。
“沒有錢，咋活？”
“要不是你慫，把我的錢給弄丟了，也不至於窮成這樣。”小川又拿出了他的殺手鐧。我發現小川現在每次都是這樣子，只要我們一發生爭執，他就拿我弄丟他的錢來說事。
這麼一次又一次地在我心上捅刀子，我感覺我真的快崩潰了。
“啪”，我掛了電話，我不再想和小川爭執。真的是沒必要浪費電話費了，但我走在冷冷的夜風中，眼淚卻不爭氣地滑落下來。
為了方便聯絡，我買了一個BB機。小川有事呼我，我去離出租屋外面的公用電話亭回個電話就是了。
可能一個人在外漂泊也孤獨吧，小川空了就呼我。我是不好意思說，我都不想他老呼我，回覆一次電話也要一兩塊錢，都夠我買一把青菜了。
都窮成這個鳥樣了，我們卻還要吵架，我內心湧出的是無限悲涼。
其實我自己也不是沒考慮過，難道我真的就那麼心甘去餐館打工嗎？我心裡的失落就不說了，我也不是怕看老闆的臉色，都窮得揭不開鍋了，還那麼玻璃心等餓死不成？就那點兒工資真的也不夠我們娘倆生活。
雖然小川說一切會好起來的，我卻越來越不相信他的承諾。火車站的管理只會越來越規範，他又不想著歸正做點別的營生，怎麼可能能賺很多的錢？萬一他給我的錢越來越少呢？
所以，我還真不想去餐館打工。
我就琢磨著，要不我還是出去打工吧，沿海地區的就業機會還是多一些，工資相對還是高很多。這次出去，我也不像之前那樣頻繁跳槽了。這些年的折騰，我對自己也算是有了很清醒的認知，我就不是那種可以出人頭地的材料，也不想得給自己謀什麼前程了，我就老老實實多掙錢把孩子養出來就行了。
努力的人多了去了，努力不白費就算是萬幸了。人啊，擺正了自己的心態，反而坦然了很多。問題是我出去打工的話，孩子怎麼辦？來縣城讀了一個學期的書，
總不能又讓孩子回鄉下讀書吧？這樣，歡歡得多失落啊。我真不希望她來承受這樣子的現實。
左思右想，我決定還是讓我媽出來帶歡歡。反正，侄子新新也在讀書。我感覺嫂子也不會有意見。
最早，我媽幫忙照顧我坐月子帶娃，嫂子嘴上不明說，但我還是能看出來她的不悅。聽話聽音，聽鑼聽聲，誰也不是傻子，有啥不知道的呢？只是那時候我不當回事而已。
經歷了那麼多，我才知道我只是一個要食人間煙火的俗人，還沒達到那種不把人情世故放在眼裡的境界。
所以，凡事還是得三思。
我琢磨著我真要是去打工了，嫂子也會頭大的。家裡那麼多事，她肯定是抽不出時間來陪讀的。放大姐家去，大姐家自己倆孩子，已經收了個侄女桃桃了。要是能顧得上那麼多，侄兒早就去了。
嫂子肯定是支援的。反正，我帶，她也出了生活費。只不過，我媽帶的話，不會輔導孩子做作業而已，但總比在鄉下讀書強。
讓我媽出來，還得讓我爸同意。我媽一出來的話，家裡啥事兒都得我爸管了。也就是說他忙了外頭還得回家自己做飯。我爸我媽吵了半輩子，但真把我媽叫出來，我爸肯家還是不樂意的，因為我爸最煩的就是做家務。
但我深深地知道，我爸希望孫子輩的人能出人頭地。他自己的孩子，因為各種原因都留在了農村，這其實也是他的遺憾。
我們家祖上，其實也有文化人。曾祖父就是風水先生。曾祖父對爺爺就說過“窮不離豬，富不離書。”意思就是說豬容易養活，人窮的時候，養一頭豬，把那些個淘米水菜渣子之類的利用起來，豬也就大了，過年的時候，殺上一頭年豬。一家老小，也能有肉吃；富不離書的意思就是一個家族要想走得寬走得遠，還是得有文化，有格局，知識改變命運嘛。
我哥已經算是農民中的翹楚了，家裡養不養豬已不重要，但讀書是很重要的事了。
所以，我推算我爸應該也是能同意的。
為了順利實施我的方案，我先給我媽通了個氣。
我和我媽說，“媽，我想去打工，你看你能不能出來幫我帶歡歡？”
“我沒有問題，就是不知道你爸同不同意。”
“我也擔心這個問題，但我想著他應該也是同意的。要不，你先探探他的口風？也不急，出去打工， 我也得過了年再走。”
很快就放寒假了，我想著年底也不好找工作，不如過了年再出去，也好讓孩子有個緩衝。
“那我找個時機和你爸商量下吧。”我媽爽快地同意。
菩薩保佑，我爸可別罵人就行了。
我知道我爸同意肯定是會同意的，但我還是怕他會發脾氣，至少他會把火撒在我媽身上。
這些年，我媽因為我受了太多閒氣了，我還是挺愧疚的。
沒想到，我給我媽打電話的第二天，大姐來了，給我帶來了天大的一個好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