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闆的牌全部攤開來，所有人都傻眼了。
明明白白的三個A，一個黑桃A、一個紅桃A、一個梅花A。
不過一秒鐘，人群沸騰了。
“太神奇了。”
“絕了。”
“太過癮了。”
……
我急急衝了過去，“這怎麼可能呢？這不可能啊。”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那麼多眼睛看著的，難不成我還因為這幾塊錢耍無賴？那我以後還要不要收紅蟲了？我才不會做這種因小失大的傻事呢。”放下手中的牌，老闆又點燃了一支菸，“看清楚了，我收錢了哈。”
紅蟲老闆慢慢悠悠地開始收錢，小川臉色慘白，但他迅速收回了收錢的手，擠出了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事沒事，願賭服輸嘛。”
小川退了下來，其他人還在繼續。
我包裡的三千塊本錢一分不剩。
退出人群，我的眼淚如決了堤的珠江水。三千塊錢，浸透了我多少的委屈和汗水就不說了，關鍵是我現在沒有掙錢的路子，那個要死不活的夜宵攤不賠錢就已經是萬福了。
小川還在連連嘆氣說可惜了，要是早點收手就好了。
“沒那個賭命，非得要去賭。你也不想想，人家財大氣粗的，你賭得過人家嗎？”
“這不就是巧合嗎？你說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對，世上咋有這麼巧的事？就是有那麼巧的事，不然為啥是你蹲大牢，人家當大老闆？你不知道錢要滾堆的道理嗎？不自量力！”
因為輸了那麼大一筆錢，我的心情真的糟糕透了。全然忘記了我自己其實也有賭徒心理，也抱著僥倖心覺得可以贏錢。哪想到真的是輸了個底朝天，我只能把所有怒氣撒給小川。
不過，我說小川不自量力也是沒錯的。人家這裡哪怕就是蟲民，哪一個不比我們底氣足呢？人家就算輸個三兩千塊錢，要不了幾天自己也能掙回來，我們呢？我們上哪去掙。
“不就是三千塊嗎？多大個事。之前三萬塊錢不也一下子讓你給整沒了？”面對我的指責，小川毫不示弱。
“那是同一回事嗎？我那還不是為了你。”
“那我不也是想掙錢嗎？”
我們越吵越大聲，海子來了，把小川給數落了一頓。然後又勸我冷靜一點，說小川在裡頭呆了六年，出來想放鬆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
真的，我也不想在別人家吵架，讓海子也為難，閉嘴了。
小川也閉嘴了。
不要說暫時沒船買了，就算有船買，我也不想買了。本來想著錢不夠的話，我再借一點。可現在又輸掉了三千，那個夜宵攤也不好轉讓，空缺越來越大，我也不知道去找誰借錢了。
“我們先回去吧，捕紅蟲的流程你也基本弄明白了。在這待著，我們也是給海子添麻煩。”
身上沒了錢，就算小川想扳本也沒有機會了，他同意了我的建議，回家。
可笑的是我帶了那麼多錢出來，我搜遍了身上的每一個角角落落，卻連回家的路費都湊不出來了。
回家的車票還是海子買的。
那一刻，我無比後悔，我帶那麼多錢出來幹嘛呢？出來接個人而已，需要帶那麼多錢嗎？如果我不帶那麼多錢，小川也就不會去賭了。
出來的時候我滿心歡喜，回家心裡卻好難過好難過。
“老婆，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子的。”小川又開始道歉。
“沒想到你有三個k，人家卻有三個A在等著你，是嗎？”我冷笑，“你以為人家沒有三個A，你就不會輸錢了嗎？我跟你說，你照樣會輸。”
是的，事後我回頭再仔細琢磨了下，就算老闆沒拿到三個A，小川真的照樣輸錢，輸在他的性格而不是手氣。
在牌桌上一坐，他完全就是一個貪婪的賭徒，一點自制力都沒有的賭徒，他那麼一點本錢，怎麼可能是老闆的對手？就算今天不輸，明天還是會輸的。
“好了好了，那個錢我會想辦法掙了還給你的。”聽到我的數落，小川又不耐煩了。”
“你也別不耐煩，如果你控制了不了自己的弱點，你以後還會犯同樣的錯誤的。”
“嗯，知道了。火塘寶，我發現你變了。”
“咹？”
“變得有主見了，也變得愛罵人了。”
“哼。”聽了小川對我的評價，我翻了一個白眼。他說我愛罵人的的意思不就是說我像潑婦嘛。然我除了一聲冷哼，似乎也想不出更好的回答了。
認識小川的時候，我才從象牙塔裡出來。哪怕就是原生家庭不好，但至少我也不用扛生活的重擔。那時候我整個一傻白甜，啥啥都聽他的，當然溫柔可人了。
可如今六年過去了，六年來，我哪天不是在為生計發愁？我還能是從前那個我嗎？我不變成巫婆就已經很好了。
算了，錢已經輸了，我再叨叨也叨不回來了，說起來我自己也得承擔責任，若不是我也有貪慾，怎麼也不會把錢給他的。
也算是老天爺給我們的教訓吧。
可到底也還是心情不太好，一路上我們都沒怎麼說話。
回到縣城，天已經晚了，在出租屋裡住了一晚，打算第二天回家看女兒。
“老婆，那啥……就是麻煩你不要把我打牌輸錢的事告訴你爸媽，行嗎？”小川央求我，反正他叫我老婆的時候，一般都是有事央求。
“放心吧，我不會說的，我也不想把我爸媽早早給氣死掉。”我冷冷地回答了一句。
不提賭博這事還好，一提起這個事，我心裡滋滋就想冒火。為了不再和小川吵架，我極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再罵人。
第二天正好是週五，小川問：“要不趁著週末，咱也帶女兒也來縣城玩玩？”
“來不來玩也不重要，反正要放暑假了。我是想下學期帶娃出來讀書了，鄉下的教學質量啥的還是不如城裡。”
“來啊。”
“錢呢？”
“有我呢。”
小川的信誓旦旦，多少也起到了安慰劑的作用吧。
因為可以見到女兒了，坐上班車的那一刻，小川倒是十分激動。想想我們一家人總算可以團聚了，我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