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川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我和小川一走進大門,嫂子正好在禾塘坪外的楊梅樹下餵雞,一見到我們,趕緊過來打了個招呼。我一直擔心小川會對嫂子耿耿於懷,怕他們再見面的時候吵起來。偏偏冤家路窄,小川回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嫂子。沒想到嫂子主動打起了招呼。

嫂子這一聲主動的問候,應該也算是道歉了,畢竟她是老大,也不可能太低姿態了。

“嗯,回來了呢。”小川應了一句。

謝天謝地,我最擔心的事情總算是沒有發生。

“咦,這口魚塘呢?”小川一臉驚奇。

話題還是扯到了魚塘上面,我的心又被提了起來。

“你們先歇著,我這就去做飯。”聽到小川問魚塘的事,嫂子的臉沉了下去。

“哦,魚塘拆了。這個魚塘真的不是個好東西。你出事後不久,小侄子有一回掉到水塘裡差點淹死了。然後魚塘就沒蓄水了。修新房子的時候,多出來的泥巴正好把它填平了。這不,種的這棵楊梅樹都那麼大了呢。”我順嘴把責任推給了魚塘。

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再和小川提那個魚塘的事,我怕他反應太過激烈。就等著見招拆招吧。

“哦,哦,拆了好呢。要是早點拆就好了。”小川若有所思,彷彿如果沒有這口魚塘,他就不會蹲大獄似的。

說話間,我媽從地裡拔菜回來了。

“媽,我回來了。”小川激動地叫了一聲,“我……我……”卻哽咽著再也說不出話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媽也泣不成聲。

小川從小沒有父母疼愛吧,丈母孃愛女婿,在小川眼裡,我媽就是那個最疼他的長輩了。

“你們這是幹嘛呢?回來就行了,還哭啥哭呢。”倒是我和小川吵了幾架了,我已經不激動了。

“我這不是激動嘛。”小川擦了擦眼淚。

我媽也止住了抽泣。

“歡歡讀書去了呢。”我媽說。

“知道,這些年讓媽受苦了。”小川說。

“什麼苦不苦的,帶著歡歡,日子容易打發呢。”我媽一邊抹淚一邊說,“這口魚塘也填了,填了好呢。差點把新新也給淹死了。那天,你嫂子叫新新,她以為在我這裡玩,不在呢。我好像有種第六感似的,就來到塘邊,看到水裡冒泡,天哪,是新新。趕緊跳下去,把新新撈了上來,過了好半天,他才曉得叫奶奶,把我給嚇了個半死……”

叨叨起這口魚塘,我媽簡直是剎不住車了。

“媽,你就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了,你這個故事我耳朵都聽得起繭了。”

“不說了,不說了。”被我這麼一提醒,我媽也意識到自己不能老說這個事了,“小四川,事情也都過去了,你也別記恨嫂子了。她都做飯去了,咱就好好吃個團圓飯,過去的不愉快呢也過去了,你們還年輕,還有好好的未來呢。”

“媽,你放心吧,看在你的面子上面,我也不會怎麼樣的。”小川安慰我媽。

不得不說,在孝順方面,小川確實比我做得好。

倒不是我不孝順我媽,就是吧,我把最好的脾氣留給了外人,最壞的脾性給了我媽。我這輩子最大的錯的就是沒學會給我媽一個好臉色。色難,說的就是我了吧。

但小川不是,無論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情,只要到了我媽那,他說話的聲音立馬就降了下來。

小川說我欺軟怕硬,在我爸面前說話輕言細語的,到我媽面前就兇得要死。

我才不想欺軟怕硬呢!

但事實上我確實欺軟怕硬,有什麼辦法呢?我爸脾氣不好,稍微不順心他就能大發雷霆。他越是發脾氣,我心裡越不服,但我又不敢和他對抗,所有的怨氣都給了我媽。

中午的時候,我爸和我哥從地裡幹活回來了。

我哥真的是一個情緒特別穩定的人,我們家之所以能夠平穩過日子,主要還是得益於我哥的踏實肯幹和情緒穩定。

“小四川回來了呢。”我哥和小川打了個招呼,便去給我嫂子幫廚了。

我爸則是對小川各種諮詢。比如:他在獄中是怎麼過的啊、對未來又有什麼規劃啊……

直到嫂子叫我們吃飯,我爸還沒問完呢。

下午的時候,歡歡放學回來了。

“外婆。”歡歡每天回家的第一件就是叫外婆,和我們小時候一進屋叫媽媽一樣。歡歡的聲音尖而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寶寶回來了。”聽到歡歡的叫聲,我媽走出了屋子,張開懷抱迎接歡歡,“寶寶,你看誰來了。”

“爸爸。”歡歡衝著小川怯怯地叫了一聲。

“哎。”小川答應了一聲,早已是淚流滿面,哽咽著說,“歡歡都長那麼大了呢。”

“是的呢,你出去的時候歡歡才那麼一丁點兒大。”我媽用手勢比了比,“現在都快七歲了呢。”

我媽把歡歡拉到了小川旁邊,歡歡又開始吮吸手指了,一臉靦腆地笑。小川一把抱住了她。

“歡歡,你怎麼還認識爸爸呀?”這是我最好奇的問題。這一別已經是六年了,六年來,歡歡並沒見過小川,她怎麼就還能認出爸爸呢?要說認識,家裡有小川的照片,也是認識的。主要是她咋能不怯生,開口就能叫爸爸呢?

歡歡從小川懷裡掙脫開來,拉著我進了我媽的房間,指著牆上的一幅畫說,“媽媽,你看。”

我恍然大悟。

這是我爸在街上隨手買的一幅畫,當時覺得這幅畫上的人長得很像小川,我爸就給買了回來逗歡歡,“歡歡,這是你爸爸,你想他了就來喊他。”

我爸這個無心之舉,我早忘到了腦後,沒想到卻讓歡歡有了一個可以執著的念想。她經常偷偷地看那幅畫,默默地念爸爸。不得不感嘆血緣的力量太強大了,能讓一個小孩子有這麼細密的心思。

跟在我們後邊的小川,凝視著牆上的那幅畫,又一次淚流滿面。

“爸爸,你這是在哪裡拍的相片啊,好帥。”歡歡眨巴著眼睛問小川。原來,她一直以為這真的就是她爸爸。

“就在外面隨便拍的。”我搶著替小川回答了,我生怕小川老實說不是他而傷了孩子,記憶裡的有些美好,就讓他留在記憶裡就行了。

好在歡歡已不再執著這個問題。轉而她又拉著爸爸去了偏房。

我哥修的新房子,在老房子的地基上。就是把原來的木房子拆了,再擴大地基修建而成的。但那個偏房沒拆,留下來堆雜物,我爸媽又在旁邊配了間小廚房,和偏房打通,便成了個一廚一廳了。平時,我爸媽就在這個廚房裡做飯,有客人或者重大事情的時候,和我哥他們一起吃飯。

血緣真的是奇妙,這才幾分鐘的時間,歡歡和她爸爸一點隔閡都沒有了。我都不知道她要拉著爸爸去偏房幹嘛,因為小川剛回來,嫂子早說了在他們家吃飯。

小川老老實實跟著歡歡進了偏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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