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幹活很慢,但手巧,給她幾塊碎布頭她能給我們拼上一件衣服。哪怕是我們的補丁衣服,我媽也給補的整整齊齊的,若不是布本身的色差,都看不出打了補丁。

所以,當初我媽給傻老太修傘,那就是小菜一碟。傘修得天衣無縫,傻老太高興才告訴我媽梅子之死的。她還說梅子和我爸吵架的原因也不僅僅是因為分家,還因為田菊蘭。

我媽聽後無比驚詫,想著傻老太到底是個精神不正常的,她的話也未必能夠當真。當時,我媽還囑咐傻老太別瞎說,這種事兒瞎說的的話可是對誰都不好。

沒想到田菊蘭今兒個又故意添堵來了。

難道她真和我爸有不正當關係?很多事情串聯起來,我媽越想越不對勁,我媽找了個機會去套傻老太的話。

“梅子的死和田菊蘭有啥直接關係嗎?”

“有啊,田菊蘭偷人啊。”

我媽心裡一驚,原來我爸和田菊蘭果然有一腿。

“你有證據嗎?”

“把人裝麻袋裡扛著走,你說這麼大個人,扛哪去呢?扛了去又用來幹嘛呢?”傻老太答非所問,一邊說一邊做著扛麻袋的動作。

本來我媽的心都沉入谷底了,又被傻老太這一出逗樂了。

“誰扛誰啊?”

“培松扛著田菊蘭啊。不信你去問你男人。他說要用麻袋扛。”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啊,什麼培松扛著田菊蘭,這個事我媽都知道。當時隊上送糧谷,因為送得急,隊上籮筐不夠用,我爸就對田菊蘭說用麻袋扛也可以,當時愛花還說用麻袋扛穀子送公糧,有點躲躲藏藏的味兒,像偷人。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隊長出來罵人說送公糧呢也沒個正形。

我媽當時還在心裡罵隊長:“就你有個正形,有個正形咋還和田菊蘭搞上了。”

聽傻老太說田菊蘭還和陶雲打過架呢。為啥打架傻老太也說不清楚。我媽還是後來從別人的嘴裡知道的。陶雲在倉庫裡抓住了男人和田菊蘭的苟且現場,衝動之下撲過去和他們拼命,被隊長打了個半死。田菊蘭得意洋洋地嘲笑陶雲:“活該被打。”

陶雲吃了啞巴虧,也不敢說出來。

沒想到這一幕被陶雲的妯娌撞見了,只不過她是躲在遠處看到的。妯娌和陶雲不和,這個事就偷偷著傳了開來,當事人以為外人不知道罷了。

因為田菊蘭是一個無恥的女人,我媽才會對她持有懷疑。

偏偏愛花這個缺根筋的女人撞上傻老太,真的就是一對活寶,給大家解解乏兒還是挺好的,但要是把她倆的話當真,那倆口子真得分家。

算了算了,這傻老太也說不清楚。還讓我媽去問我爸,這種捕風捉影的事也是能夠亂問的嗎?我爸不打死她才怪。

田菊蘭的事,我媽只得打落在心裡。

不久後,分田到戶的政策來了,普天同慶。

我大姐不是在我奶奶家嘛,分田到戶的話,大姐的田地總不能分去奶奶家啊。種田這個事,沒有男人幫忙還是挺難的。爺爺老了,身體也不是太好,叔叔倒是年輕力壯,但叔叔很快都要結婚單獨立門戶了,也不可能一直幫著大姐種地。那麼,我大姐的田還是得劃分到我們家。那麼問題來了,田地在我們家,人卻還在奶奶家啊,大姐要吃飯,那我爸還不得擔糧食過去麼?

我媽不幹了。人在奶奶家幹活,卻歸我們家養著,這於情於理也說不過去啊。爺爺奶奶也覺得不合適,於是,大姐不得不又回來了。

分田到戶後對我們家可真是太有利了。

我爸在電站上班,不再在生產隊裡領工分了,而是直接發工資。家裡有地種,外頭有工資領,雖然辛苦些,但收入也可觀很多。

分田到戶後,所有人都鉚足了勁兒加緊生產。一是終於做了土地的主人,想多產糧解決溫飽;二是也都想爭氣證明自己不比別人差。在生產隊裡吃大鍋飯的時候,誰都覺得自己是最吃虧的那一個,如今分田到戶了,暗地裡都想決一高下。

我媽做粗活不行,在生產隊的時候拿別人三分之一的工分還受盡了氣。但我媽耐力足,尤其是好多需要拼耐力的事情,比如撿茶籽兒這些的,我媽的效率比其他女人其實要高很多。分田到戶後,所有的事情都不再是集體安排,我媽就不停地慢慢幹。家裡有豬有牛還有莊稼,我爸也不是天天能回來,所以我媽就成了主勞力。

不過,錢還是一分都到不了我媽手上。(這件事是對我媽最大的不公平,我不知道她怎麼忍過來的。這一點我媽比我好多了,我這個人要是錢到不了我手上,我早撂挑子了)

雖然我爸掙的錢一分也到不了我媽手上,但那時,大姐在上學,我和二姐也在上學了,我媽說她雖不管錢,但我們學費啊家裡開銷啊也都要錢。我媽為了我們,她也是鉚足了勁幹活。很多時候活兒白天干不完,我媽晚上還得繼續。

分田到戶的第一年,我們家的糧食大豐收。每個人臉上都盪漾著笑,終於可以放開肚皮吃飽飯了。

尤其是我媽,貧窮的生活,暴躁的父親,無情地剝光了我媽心底裡殘存的善良。自己的孩子都吃不飽,家裡七大姑八大姨都指責她虐待我哥我姐,說我媽老指使他們幹活,不給他們飽飯吃。聽多了,更是增加了我媽的逆反心理,形成了一種惡性迴圈。

就好比小孩子手上一共才兩顆糖,你讓他分一顆給別人,哪個小孩都不樂意,可如果手上一堆糖,給其他人送上幾顆,再吝嗇的小孩,也都是捨得的。

我媽那時候和七大姑八大姨吵架,“你們說我不給毛坨和妹坨飯吃,那你們倒是多給他們一點吃啊?上下嘴唇一碰說別人誰不會啊!”

那個年代,夠飯吃的人家本來就很少,只不過是我媽這種情況吧,讓七大姑八大姨正好有一個情緒宣洩口。真讓他們從自己嘴巴里省一口糧出來,那也是萬無可能的。針只有紮在自己身上才會疼。

日子總算是越來越好了。

但組合家庭的日子實在是太難了。有了飽飯吃,說我媽虐待我哥我姐的閒言碎語倒是少了很多。

不過,新的矛盾又來了。

這生活中的矛盾啊,猶如一年四季,輪迴個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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