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準婆家,但許平的媽媽其實早不在了,只有一箇中風偏癱的老父親,拖著個老殘腿。

按我們農村的風俗呢,新媳婦新姑爺上門,長輩都是要給紅包的。許平去我們家,我爸媽和哥姐都有給他紅包,而且紅包給的還挺大的。

但許平的父親表現得很平淡,一副和他沒有關係的樣子。我有些不爽,覺得受了慢怠。

“爹是殘疾,能照顧好自已就不錯了,哪還會想到給你紅包。”

“給個十塊八塊不也是心意麼?”

“火塘寶,你不會連這個都介意吧?那其實我可以先給爹一個紅包再轉給你啊,可那又有什麼意思呢?對吧。”

我居然不知道怎麼回覆許平。

對啊,他為啥不自已先準備一個紅包給他爹呢?這樣子的話,我心裡多少也平衡些啊。

他在我家,大家都給了他大紅包;我在他家,連一個小紅包也撈不著。特別有一種讓我有上趕著的感覺,雖然我確實也是有點兒上趕著,但這麼赤裸著表現出來,還是有點不太舒爽。

許平爹不給紅包就算了,真給了,老人那個身體狀況我也不好意思收。可他的兄弟姐妹也無一人有所表示。

許平有個姐姐,過年的時候也回老家了。她是什麼情況呢?姐夫過世了,一個領養的女兒還在唸高三。也不會捨得拿十塊八塊的紅包給我當見面禮。

許平還有三個弟弟,三個弟弟也都離開了老家在外頭謀生。別看許平是體制內的,那個時候隨便做點什麼生意,掙的都不會比老師少。所以,三個弟弟的條件比許平都好很多,但人家都比許平小,不給我紅包自然也是說得過去的。

所以,我在許平家的第一個新年,沒有拿到一分錢的紅包。因為人家有小孩子,我反而一人給了一百塊錢壓歲錢。

要說不失落,那是假的。

但似乎人家也說得過去,我要是計較的話就顯得我特別小家子氣了。算了,那就忍忍吧。

但還有讓我更不舒服的事,真的不知道咋忍。

我和許平是臘月二十八去的老家,他家的兄弟姐妹是大年二十九回的。老滿則是大年三十到的,老滿在深圳,本來說過年不回來了,結果大年三十趕了回來。

一大家子一起過年,挺熱鬧的。

但也讓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憋屈感,因為住的問題。

許平的老家,是那種舊式的農村木房子。他們家小的時候特別窮,比我小時候還要窮很多的那種窮。他們小的時候擠在幾間特別窄的木屋裡,一家子實在住不下,只能打地鋪。

後來,許平參加工作有了工資,他父母才合計著再修了一棟房子。後來,兄弟各自成家,房子是這麼分配的。

後修的房子許平和老二還有老滿三兄弟一人兩間、之前旁邊的老房子則歸老三。

房子這麼一分呢,許平的父母不就沒住的地兒了嘛,許平就把他的房子讓給了父母住,反正老家離學校也近,他就住學校。

後來,打工潮來了,許家弟弟也都外出了,房子又都空了出來,父母都成了留守老人。許平的媽媽過世後,他爹一個人守著兩棟房子。

但大家都回來了,房子其實也不夠住。

許平的房子不是讓給他爹住了嘛,我們回家就住在老滿房裡,當時老滿說不回來的。

結果年三十大家都回來了。

“大嫂,麻煩你把東西收拾一下,不然,晚上我們沒地兒睡。”滿嫂對我說。(我們這的說話習慣就是結了婚的女人都稱呼為嫂)

按理,人家一進屋就稱呼我為大嫂,對我其實已經很是尊重了。但一開口就是讓我搬東西,我又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不舒服。

“許平,來搬東西。”東西不多,但我確實不知道把東西搬哪去,我也不知道晚上睡哪。

每家兩間房,兩張床。大人睡一張床,小孩子睡一張床,滿了。本來許平的爹也只住了一間房,許平的女兒跟她媽過年去了,也還有一間小房子的。可許平姐姐不是回來了嘛,那間房子讓她佔了。

許平屁顛顛兒過來了。

“晚上我們睡哪呢?”我本來還想說,“要不送我回家算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大過年的呢,還是忍忍吧,省得鬧得不愉快。

許平看我臉色不好,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對我說,“不好意思啊,家裡房間太少了。我們就在老爹房裡打個地鋪吧。”

那一刻,我眼淚水都快出來了。

人家新媳婦兒上門,都像貴賓似的,我這真的……咋就那麼像叫花子?這分明就是瞧不起人嘛。

就算咱是個二婚的,也不至於那麼寒酸吧?頭一回上門就打地鋪?老爹腿腳不便,移頭難安也就罷了,就不能哪一個騰間小房子給我們睡?就非得我們打地鋪?

“我是老大呢,就讓著一點,好不?”許平懇求我,“再說,我又得讓誰騰房子呢。算了,咱不下地獄誰下地獄,你說對吧。”

見許平說得真誠,想想他確實也不為難,勸自已算了。

許平很快在老爹房間裡收拾了一個角落出來,打好了一個地鋪。

讓我大跌眼鏡的是許平把東西剛一搬走,滿嫂也忙開了。床上的被褥全部拆了下來就算了,連棉絮也全部重新換了,她這是嫌棄我們睡過的床鋪太髒了呢。

看她呼喚著老滿幹這幹那,我真擔心她把房間裡的地板也拆下來洗一遍,因為地板也是我踩過的啊。

“真後悔去睡了她的房間,反正橫豎都是打地鋪,不如提前打地鋪呢,省得讓人這麼嫌棄我。”

還是怪我自已太大意了。

許平其實有透露過這個滿嫂的厲害,他和前妻離婚後,天冷,因為沒錢買棉絮,想把老滿房間裡的新棉絮抱一床去學校,和滿嫂商量,她不給。他也不敢告訴老滿,怕他們吵架。

“別和她一般見識,她有潔癖。”許平勸我。

別和人一般見識,不知道這算不算勸人的最高境界了!

我的感覺是:不是不和人一般見識,明明就是奈何不了人家好嘛。誰讓我先侵犯了人家的領地。

這是潔癖那麼簡單的事嘛!

怪不得我媽反對我和許平的時候還說:“他家兄弟太多了,麻煩。”

當時,我說兄弟又都不在一起生活,有啥好麻煩的。

沒想到這短暫一聚,都這麼多事。

晚上睡在那個地鋪上,心裡頭的滋味比年夜飯可是豐富多了。許平的鼾聲均勻地響了起來,我卻無法入睡,我和許平的關係,真得好好重新審視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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