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風聲呼嘯,落葉翻飛。

太陽似乎也經受不住這深秋的寒意,糾結了好久,才從東南方向的山巒之間艱難地爬了出來。

盧棄望著初升的紅日,感受著清冷的日光,裹了裹外袍領口,走上了自家正廳前的臺階。

“我爹說了,散家不散人,咱們家這宅院雖然被呂家人看上了,不能繼續住下去了,可是咱家的人還全乎著呢。”

盧棄先開了個場,然後,在院子裡掃視了起來。盧家所有人都站在院子裡。他的目光每經過一個人的面龐,這人便下意識挺直了腰桿。這些人都是盧綰的親信,是他從中陽裡帶出來的鄉親鄰里。他們跟著盧綰打了許多仗,熬過最艱難的日子,也享過不少福。現在盧家又遇到了坎兒,他們依舊堅定不移地繼續追隨。

看到眾人並沒有被露宿街頭這事打趴下,盧棄很滿意,便繼續半開玩笑地說:“秋天馬上走到頭了,冬天就要來了,長安的冬天不比咱薊城差,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扛得住?若是扛不住……”

“世子不要再說了,燕王說的沒錯,散家不散人!”

“不就是露宿街頭嘛,咱們盧家人扛得住!”

“對,咱們扛得住!”

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院子裡瞬間沸騰了。

看著這些願意與他們盧家風雨同舟的人們,盧棄的眼眶很快溼潤了。他知道盧家人很忠誠,卻沒想過盧家人竟如此忠誠。

“爹,你要不要給大家講兩句?”

等到人聲稍低時,盧棄噙著眼淚望向了站在角落裡的盧綰。

盧綰擺了擺手說:“還講個屁,趕緊搬家吧!”

“搬家,趕緊搬家!”

“咱們要讓呂家人看看,盧家人打不垮!”

人們又是一陣激動。

盧棄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房屋,揮了揮手:“搬!”

就這樣,盧家人搬出了老宅,在長安城東北角,宣城門和洛城門之間的一塊空地上,搭起行軍帳篷,頂著寒風住了下來。

“兒啊,你確定這麼做沒問題嗎?”

盧綰坐在大帳中,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這塊地方是盧棄幫盧家人選的,根本就沒有徵得內史的同意。若是讓內史的人發現了,恐怕會惹下不小的麻煩。說實話,盧家人已經忍讓到了這個程度,盧綰是不怕惹麻煩的,他最擔心的是內史鬧來鬧去,盧家人很可能在偌大的長安城連個睡覺的地方也沒有。如果事情真鬧到了那份兒上,盧綰丟人就丟大了。

“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內史可不好惹啊。”

盧棄還沒來得及說話,盧綰自顧自感慨了一句。

“爹,您就沒想過內史為何要難為您這個和陛下一同長大的燕王嗎?”盧棄盯著盧綰看了兩眼,嘴角浮起了狡黠的笑。

“對呀,內史屁大的官,竟敢在老子頭上撒野,他們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盧綰激動地罵了兩句,突然反應了過來:“除非背後有人給他們撐腰,兒啊,你這是看出什麼了嗎?”

“爹,你看這是什麼字。”

盧棄蘸著茶水在長案上寫了一個“呂”字。

盧綰湊過來看了看,頓時瞪大了眼睛:“你是說呂產那狗東西得了咱家老宅還不滿足,如今又唆使內史來刁難咱們了?”

“孩兒是這麼猜的,至於事情究竟是不是這樣,還得看內史的反應。”盧棄笑笑,意味深長地說:“不過,這並非是壞事,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我們被呂家踩得越狠,越容易迎來生機。”

“哎,奔什麼喪,這回真不該來長安!”

盧綰搖了搖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忽然壓低了聲音:“兒啊,地利咱已經有了,要玩金蟬脫殼的話,還得把握天時,做到人和,你是不是抽空再去見見那個王奔……”

“這軍帳是誰家的?”

“不知道給內史報備嗎?竟敢隨便就住下了!”

盧綰的話還沒說完,軍帳外就傳來了喊嚷聲。

盧棄和盧綰對視了一眼,同時暗想:“內史的人終於來了。”

“休要喧譁,這是我家燕王殿下的軍帳!”

盧義聽到喊嚷,立刻跟內史的人交涉了起來。

盧綰父子本打算走出軍帳,卻同時坐回了長案後面。

“哪裡的燕王?本官怎麼不知道。”

內史的人語氣傲慢地說。

“大漢還有別的燕王嗎?”盧義冷聲反問,沒好氣地說:“識相的話,儘速離去,別逼我動手!”

“識相的話,趕緊滾,別沒事找事!”

盧家人很快聚攏到了盧義跟前,和內史的人對峙起來。

“讓我們滾,我看該滾的人是你們吧!”內史的人沒有絲毫懼怕,厲聲說:“別忘了這裡可是內史治下,京城長安,我們才不管你是哪家的王爺呢,到了長安,都得聽我們的!”

“好大的口氣!我且問你,燕王奉旨奔喪,暫住這裡有什麼問題嗎?”盧義故作糊塗,大聲質問。

“問題大了!長安城方圓72裡,每一寸土地都有明確的規劃,似你等這樣隨便佔用,豈不是公然和朝廷做對!”內史的人說。

“哈哈哈,每一寸土地都有明確的規劃,圖紙呢?在哪裡?有本事現在就拿出來,我好呈送給我家王爺看看。”盧義笑著說。

“你,豈有此理!”內史的人頓時被懟的啞口無言。

正常的住宅用地,當然需要符合長安城的整體規劃,並且在建設之前要給內史報備,獲得內史許可,才能動工。

這在律法中有明文規定。

可是,對於臨時佔地,朝廷尚並無明文規定。內史依仗的只是秦時慣例。這種慣例約定俗成,用起來可以,說出來卻難。

“別跟他們廢話了,不交錢就想亂佔地方,內史的規矩不能壞在他們身上!動手,掀翻帳篷!”

有人暴喝一聲,內史的人變得蠢蠢欲動。

“喲嚯,我當是誰這麼囂張呢,原來是洨侯跟前的紅人,呂福呂大管家啊!”盧棄接了一句,和盧綰同時從帳篷裡走了出來。

他們聽了半天,就是為了聽到幕後主使之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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