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兒如此緊張,蕭何臉上浮起耐人尋味的笑容,很認真地說:“只要燕王父子懂得自汙之道,應該沒有大事。”

“哦。”蕭棠兒嘴唇蠕動了兩下,面龐微紅,不說話了。

“孩兒啊,自從你的兩位兄長離開長安,去天下游學,留在為父身邊的只有你一個人了。”蕭何喝了一口茶水,打量著蕭棠兒,動情地說:“你雖不是我蕭何親生,可我蕭何視你為己出……”

“父親,您想說什麼孩兒都明白。”

蕭棠兒打斷了蕭何,目光一點點堅毅起來:“孩兒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長安的,您身邊需要有人照顧,另外,就像您一直在努力的那樣,您身邊得有兒女,要不然某些人該多想了。”

“哎……只怕到時候會連累女兒你啊。”

蕭何嘆息了一聲,放下茶杯,望向了深秋的天空。

“孩兒本就是您從街頭撿來的,大不了又回到街頭。”

蕭棠兒仰起臉望著蕭何,想擠出笑,心中卻一酸。

“這樣的話以後別再說了,你蕭棠兒就是我蕭何的女兒,哪有街頭撿來的一說!”蕭何擺擺手,重新拿起了茶杯,目光從高處落下,落在了蕭棠兒臉上:“為了你的安危,為父也要搏它一搏。”

長安街頭。

一輛拉著兩大箱貨物的馬車,疾馳而過。

“駕,駕!”

趕車的不斷甩著響鞭,似乎還嫌馬匹跑的慢。

實際上,這馬四蹄甩開,噴著鼻息,已經盡了全力。

“這人性子可真急啊。”

人們望著絕塵而去的馬車,一陣議論。

就在這時,狂奔的馬兒忽然揚起前蹄,灰溜溜一聲叫,朝著街邊衝了出去。

“馬驚了,快閃開,閃開!”

趕車的極力拉扯韁繩卻無濟於事,只好扯著嗓子大喊起來。

原來就在剛才,不知道從哪裡飛來一件晾曬的衣裳,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馬頭上,擋住了它的眼睛,把馬給驚著了。

人們為了躲避狂奔的馬車,全部躲在了街邊,此時受驚的馬匹往街邊一衝,無異於直接衝向了人群。

“跑,快跑!”

反應快的人眼見形勢不妙,撒腿就跑。

“哎,倒黴呀……”一些行動遲緩的人只來得及把身子向旁邊閃了閃,以求驚馬不要撞到自己。

除此之外,街邊還有三個小孩。

他們似乎從未見過受驚的馬匹。

在聽到高頭大馬仰起四蹄嘶鳴的那一刻,就驚呆了。

“娃娃,跑啊,快跑啊!”

距離急速拉近,趕車的很快看到了呆立原地的三個小孩。

然而,無論他怎麼喊,三個孩子都沒動靜。

“完了,今天要鬧出人命了……”

趕車的使出渾身力氣拉扯韁繩的同時,眼睛閉了起來。

只要馬匹再往前衝一衝,三個孩子就要變成肉泥了。

“止步!”

千鈞一髮之際,有人跳上馬背,幫著趕車的扯起了韁繩。

“咴咴咴!”

猛然受力,馬匹前蹄再次揚起,嘶鳴了起來。

在馬匹前蹄下方,三名孩童終於反應了過來,同時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馬匹的嘶鳴,孩童的哭聲攪合在一起,聽的人非常心煩。

不過,在場所有人並不在乎這些。

大家的心全在孩童身上,全部都在替三名孩童捏著一把汗。

只要馬蹄落下來,孩子們就要沒命了!

“啊!”

跳上馬背的不是別人,正是把聚寶賭坊砸了個稀巴爛,準備返回盧家老宅的盧義。眼前的情形盧義看得很真切,他只恨自己分身乏術,能拉扯住驚馬,卻無法把三個孩童從馬蹄底下帶走。

“完了,完了!”

眼見馬蹄落下,慘劇即將發生,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

“嘭!”

“咴咴咴……”

一聲悶響,又是一陣嘶鳴。

人們出於好奇,同時睜開了眼睛。

就在原先馬蹄底下,三個孩童跌坐的地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手拿寶劍,頭戴斗笠的年輕人。這年輕人收回打出去的左掌,把斗笠向下壓了壓,作勢就要離開。

“等等,我有話要跟你說!”

盧義立刻從馬上躍起,跳到了年輕人跟前。

剛才那聲悶響,是年輕人一掌打在了馬匹前胸上。

在這一掌的衝擊下,馬匹連同馬車都退回到了街道中央。

當然了,受驚的馬匹實在承受不住重擊,再加上重心不穩,此時已經撲倒在了地上。盧義正是在馬匹撲倒的同時躍起的。

“我們無話可說。”

年輕人邁開腳步,走向了人群。

“汲蠻,你對我別這麼冷漠,咱們以前關係不是挺好的嘛!”

盧義跟著走入人群,抬手想搭在年輕人肩頭,卻被他躲開了。年輕人雖然低著頭,用斗笠遮擋了半張臉,盧義還是認出來,他就是好些日子沒見的汲蠻。

“孩子,孩子,你們沒事吧?”

兩人身後,人們圍到了三名孩童身邊,關切地問了起來。

“哎,這以後若是沒啥急事,還是別趕快車的好。”

趕車的也從震驚中迴轉過來,小心地從車轅上爬下來後,拿掉蒙在馬匹眼睛上的衣服,收拾起了爛攤子。

“最近在忙什麼呢?”

人群外,看到汲蠻加快了腳步,盧義也跟著加快了腳步。

“怎麼,想替你主人驗驗我身上的傷嗎?”

汲蠻被糾纏的煩了,索性停下腳步,轉過了身子。

“我不是這個意思,小棄更沒這個意思,怕是你想多了吧。”盧義很乾地笑了笑,望著汲蠻很真誠地說:“其實咱們的關係實在沒有必要鬧得這麼僵。”

“道不同,不相為謀,這話你沒聽過嗎?”

汲蠻握了手中的鈍劍,繼續向前走。

“你真不該去刺殺盧生!”盧義趕忙追上了汲蠻,邊走邊說:“盧生、燕王,還有我,在小棄眼裡都是他的親人,你去刺殺他的親人,他當然要給你點顏色看了,這是小棄做人的底線,你真的觸碰到了,如果你不觸碰,什麼都好說……”

“哼!”汲蠻冷哼了一聲,一劍削斷了路旁的巨石。

“別再跟著我了,小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汲蠻眯起眼睛,冷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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