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像四歲的孩子
“故事講完了。”
白泉沫講完故事，偏過頭看向我愛羅。他雙眸泛著光，眼底裡滿是霧氣，嘴巴也用力憋著。
“怎麼哭了？”白泉沫抬起手抹去了我愛羅臉上晶瑩的淚珠。
“沫大人……這個故事不太適合哄睡吧……”
難得的漓張開嘴，發出那魅人的嗓音。
“啊…！是這樣嗎？”白泉沫眨了眨那雙好看的眸子。
“您從哪裡聽來的這個故事……”漓嘴角抽了抽，有些無奈。
“川梧送我的繪本里。”
……淺秋家的小子嗎？漓微微挑眉。
“……那……那是誰？”我愛羅正啜泣著，聽到一個陌生的名字從白泉沫的嘴裡說出來，不由得有些在意。
“啊……曾經的手下敗將……這不重要，我愛羅。”白泉沫的注意力還在他的情緒上，她並沒有忘記我愛羅睡不著然後被自己的故事嚇哭，於是朝他咧嘴一笑，希望能讓他感覺好一些。
“阿沫……紅鬼好可憐……”
“嗯……”
“為什麼小女孩會忘記他？”
白泉沫歪著頭，看著他。
“明明，是帶她找到回家的路的，重要的人……啊不對，鬼……”
我愛羅皺著本不存在的眉毛，有些難以理解。
“……嗯……為什麼呢？或許是因為小女孩心裡想著生病的家人吧。或者說是時間有點長了，她以為就是萍水相逢不會再見面的人。”
“萍水相逢，不會再見面……嗎？”
“可是，為什麼，紅鬼明明是做了好事，為什麼會是這樣的下場。”
我愛羅還是很困惑，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很難受。
“唔……可能是故事裡的人和鬼不能相互理解吧。”白泉沫撐著臉，手肘擱在盤著的腿上。
“綠鬼曾被人取了角，村子裡的人曾見過鬼吃人。
但是取綠鬼的角的，我猜測可能並不是這個村子裡的人，不然一開始綠鬼就會對小女孩表現出厭惡，但是他沒有，只是提醒紅鬼注意。
村子裡的大人見到過吃人的鬼，所以會害怕被吃掉，他們的表現並不像知道鬼角的價值，不然一開始就會把紅鬼抓起來了。”
白泉沫停頓了一下，看了看我愛羅努力思考的樣子。
“所以，一邊綠鬼提防著村裡的人，村裡的人提防著吃人的鬼。
小女孩的爸爸以為她會被吃掉，為了保護她，所以揍了紅鬼。
但，他們村子裡的人還是被吃了，到底是哪個鬼吃的，已經不知道了。
但是一定不是紅鬼。
可是對小女孩來說，都一樣啊……
如果不是紅鬼最後那溫柔的樣子，讓她放下防備，想起了曾經那個帶自己下山的鬼。
一開始，可能小女孩的父母也給她講過吃人鬼的事，但是小女孩沒有見過，只是當故事聽了，不然她也不會跑進山裡採藥，還有見到紅鬼時沒有害怕的樣子。”
“所以……紅鬼和村裡的大人其實都沒有錯，錯的是取鬼角的那些壞人，和吃人的那些壞鬼！”
“是的呢！我愛羅好聰明呢～”
白泉沫伸出手一個勁地揉他的紅髮。
我愛羅揉著哭紅的眼睛:
“阿沫……別這樣……”他感覺有些彆扭，想要躲避白泉沫對自己頭髮的蹂躪，白泉沫在此刻放下了爪子。
“沫大人您……推理得很合理……”
漓有些詫異，她知道白泉沫一直很聰明，但沒想到思維如此活躍，邏輯也如此縝密，看來在她不知道的時間裡也有學習各種各樣的事呢。
這才是一個四歲的孩子……
果然是泉之國的公主殿下啊。
漓不由得感嘆。
“哼，真是無聊的故事。”我愛羅體內的守鶴不屑地出聲。
“只要把這些人直接殺掉不就好了，什麼垃圾紅鬼，本大爺的話絕對會殺掉那個村子裡的所有人！”
我愛羅捂著耳朵，又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白泉沫似是感覺到了什麼，她抓住我愛羅的肩膀，看著他。
“我愛羅，這個世界不論是人也好，鬼也好，都有善良的和貪婪的。
我們不用去理解那些貪婪的人的想法，我們只需要知道，自己做什麼才是正確的，就可以了。”
“正確的……？阿沫是說，像紅鬼一樣？”
“嘛……不好的經歷的確會讓人被黑暗面吞噬，誤解也會讓本該美好的結局變成悲哀。而造成這些悲劇的原因，是那些貪婪的丶自私的丶可怕的另類做的那些事。
無論是直接造成，還是間接造成。
包括不明真相，矇在鼓裡，人云亦云的那些人。”
“我……不明白……”我愛羅如果有眉毛，可能眉頭都打結了。
“沫……大人，”漓猶豫著要不要開口，想了想還是打斷了他們:“你這個覺悟太超齡了，我愛羅大人可能理解起來很困難。”
這不是一個孩子可以想到的東西吧，沫大人好像的確逐漸不太一樣。漓從之前就有些隱約的感覺，只是不太確定，仍把她當成異常聰明的孩子。
嘶……
好吧。
白泉沫有些無力地垂下頭。
自從自己開始在夢裡獲得零零碎碎的記憶開始，自己的一些想法就變得不再像小孩子一樣，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同齡人的想法並沒有自己思考得這麼……深？
也會……有的吧，只是答案不一樣而已。
她不太確定，但至少她覺得要對純真的我愛羅，提醒著。
她曾有意無意聽到過得，自己一直嗤之以鼻的那些傳聞，以及那些嘴碎的人得存在。
“……我想說的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充滿善意的對待自己。也不是所有人都會充滿惡意的對待自己。”
白泉沫轉過頭看向窗外，聲音輕地像是夢喃，似乎是對我愛羅說，似乎也是說給自己聽。
“沒人可以決定你是誰，只有你想成為什麼樣。”
“就算經歷和別人不一樣，被排斥也好，被追捧也好，都是無關緊要的。”
“重要的是……”
她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心，那裡有一個淡淡的白點，是她前段時間發現的。
“自己該做的，和想做的。”
白泉沫潔白的臉上是一副冷靜和漠然，那雙金瞳盯著遠處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愛羅睜大了雙眼，他感覺眼前像雪一樣白的女孩變得有些不真實，似乎隨時都會消失一樣，他有些慌張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阿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