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出嫁

第二日早朝時，李元璟身邊的陳公公就宣讀了聖旨，讓清平郡主和親達駑。

此道聖旨一出，朝堂上下的那些流言瞬間就逆轉了。

季茂實更是老淚縱橫，當即就給李元璟跪下了。

李元璟知道這些老臣是真心為了他好，可是在那一瞬間，他卻只覺得無端地厭煩。

下了早朝之後就將自己關入了寢宮之中，誰也不見。

*

接下來的幾日，宮中為了這場空前的婚禮忙成了一團。

達駑王子親自迎接郡主回去，給足了郡主面子，給足了大彥面子，那麼大彥自然也不能失了顏面。

所以這一場婚禮就顯得格外地隆重盛大。

宮中眾人都忙得前仰後合，也有不少人過來給葉蓁道賀，就連易曉霜都來了，可是唯獨李元璟，一次都沒有來過。

轉眼數日過去了，那套由無數個繡娘連夜趕製的嫁衣也已經做好了。

望月看著他們送來的嫁衣，眼中滿是震驚，“哇，這也太美了，太好看了，小姐，奴婢還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嫁衣。”

葉蓁聽著望月的話，下意識地看了過去，隨即跟著點了點頭。

她也沒見過這麼隆重的嫁衣。

想想她一個罪臣之女，何德何能，竟然讓他們費心至此，也是該知足了。

葉蓁這麼想著，眼底不由得浮現了一絲苦澀的笑意。

望月沒有察覺到，只是依舊滿眼歡喜地看著這身嫁衣，然後幫著葉蓁換上了試大小。

整個過程，葉蓁就如同一個木頭人一般任由她擺弄。

一直到門口處傳來了聲響，她才猛地回頭看了過去。

當看到李安樂的那一刻，眼底的光閃了閃，隨即又微微垂落了下去。

她覺得自己真的挺可笑的。

明明就是她一步步地把李元璟逼走的，也是她一心想要和親幫他脫離流言的。

如今一切都如了她的願，她卻又開始苦苦盼著，可是就算是他真的來了，又能如何呢？

難道是希望他反悔搶親嗎？

若是當真如此的話，那她之前的一切籌謀不是都白費了？

葉蓁眼底的自嘲越發洶湧，身後李安樂的話卻更是扎心。

“怎麼，見著不是皇兄，心裡難受了？”

李安樂說著，一步步上前，走到了葉蓁面前，突然就抬手一把捏住了她的臉。

“還真是一張妖媚勾人的臉，也難怪能勾得我皇兄神魂顛倒，勾得那異邦的王子為了你不管不顧的。”

“紅顏禍水，就你這種女人，生來就是禍國殃民的，就不該讓你活下來。”

李安樂這麼說著，手就被葉蓁一把開啟了。

葉蓁此刻一身紅色嫁衣，眼底泛著淚光，整個人看上去美得動人。

可是就是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落入到了李安樂的眼中卻讓她越發厭惡。

“葉蓁，你別以為你嫁入了達駑就真的可以當上王妃過上好日子了，這一輩子，你都休想過上好日子。”

“我已經把你跟皇兄之間那些苟且之事全部都寫下來交到了郗堯王子的手上了。”

“你說他能接受的了嗎？書信上的字字句句不管真假都註定會成為他心裡的那根刺，早晚都會拔出來狠狠紮在你的身上的。”

“也許現在他還會因為得之不易，因為新鮮，對你好上一段時間，但是葉蓁要不了多久的，他很快就會厭棄你，而我就要等著那一日，等著看你淪為喪家之犬的樣子。”

李安樂說的惱恨，可是葉蓁眼中卻連一絲的波動都沒有。

哀莫大於心死，其實郗堯會不會因為那份書信動怒，會不會對她好，葉蓁也已經不是很關心了。

可是她此刻這副漠然的樣子卻再次狠狠刺激到了李安樂。

眼看著她在自己面前始終是這樣一副模樣，她到底還是沒忍住伸手狠狠推了她一把。

葉蓁穿著嫁衣，身後頭冠極重，被她這麼一推，頓時踉蹌著後退，倒在了地上。

望月見狀急忙上前攔在了葉蓁面前，“公主，公主若是弄壞了這身嫁衣，只怕，只怕陛下是要怪罪的。”

“婚期將至，肯定沒有時間再趕製新的一件嫁衣了，還望公主三思。”

可是她話音剛落胸口就捱了李安樂狠狠一腳。

“賤婢就是賤婢，一點規矩都沒有！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

原本一直都沒什麼情緒的葉蓁此刻卻終於有了反應，起身護在瞭望月面前，冷著眸子看向了李安樂。

“公主恨的是我，又何必跟她計較，失了自己的身份。”

看著葉蓁緊緊護在望月面前的樣子，李安樂眼底的惱意更甚。

“你對你的這些個賤婢倒是真心的很，”這麼說著，她不由得嗤笑出聲，“只不知道等有一日你知道了真相之後，會不會後悔。”

李安樂這句話出口，望月的臉色瞬間一片慘白。

看著望月此刻的模樣，李安樂不由得帶著幾分得意看向了葉蓁。

原本以為葉蓁聽到了自己的這句話之後會追問的，但是看著她依舊毫不在意的樣子，恨恨罵了一句之後就轉身離開了。

一直到她走開之後，葉蓁才垂眸看了一眼望月，看著她慌張不安的樣子，心中閃過一絲瞭然，只是最後也沒有多問什麼，只是輕聲道，“合身嗎？好看嗎？”

事情都已經發展成這樣了，她也不想再去追究誰的責任了。

望月心腸不壞這一點葉蓁很清楚，所以不管她是不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之下做過什麼，她也都不想再去追究了。

倒是望月聽著葉蓁的話，眼淚幾乎掉落了下來，連連點頭。

葉蓁這才跟著輕笑了一下。

本就絕美的容顏在一身嫁衣的襯托之下，更是美得驚心動魄。

*

出嫁的日子定的倉促，轉眼及至。

一早上，葉蓁就在催促之下起來梳妝打扮。

看著鏡中一身紅衣的自己，她努力掩下了那一絲苦澀，想著今日這樣的大典，總該能見著他一面了吧。

臨別之前，哪怕只是再見一面，也是好的。

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李元璟絕情起來竟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就連這出嫁的儀式，他都沒有出席，一切只全交給了李承載來操持。

跟著宮中的嬤嬤一路走過了煩瑣的規矩，與郗堯一起拜別之時，葉蓁眷戀地看向了高位之上，對上的卻是李承載的目光。

那種奚落和諷刺鋒利如刀刃，割破了葉蓁最後一絲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