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他給不了的承諾
葉蓁看著李元璟此刻的模樣，心疼到了極點，可是眼看著李元璟一點一點恢復理智，她還是強撐著沒有上前，只強裝冷漠地拽過被子縮成了一團，靠他遠遠的。
所以等李元璟清醒過來之後就看著她雙眼之中滿是牴觸和抗拒，裹著被子將自己蜷縮在了角落。
苦笑頓時在自己臉上蔓延開來，李元璟俯身單手撐在了床榻邊，俯身看向了她，“蓁兒這是害怕了？”
這麼說著，眼底的苦澀不由得越發明顯了幾分，“是朕剛剛的模樣嚇著你了嗎？還是說蓁兒嫌棄朕了？”
葉蓁第一次看到他這般的模樣，搖搖欲墜，整個人好似隨時都要碎裂開來一般。
他是帝王，是大彥的皇帝，萬人之上，可是如今卻在她的面前，因為自己剛剛的狼狽而自卑。
葉蓁一顆心痛到發狂，很想很想衝上前去緊緊抱住了他，告訴他自己沒有被嚇到，自己也根本沒有害怕。
可是她不能，她不能讓這一切功虧一簣，所以聽著李元璟的這番話，葉蓁還是下意識地往床榻內側挪動了一下，一副要躲他遠一些的模樣。
李元璟眼底的那一絲光亮終於還是跟著暗淡了下去。
是啊，一個是如同瘋獸一般的自己，一個是可以許她安定和幸福的達駑王子，她會選他也是情理之中啊。
李元璟這麼想著，不由自嘲地笑出聲來，然後撐著身子站了起來向外走去。
青鸞剛準備快步跟上他，但是抬眸對上葉蓁的目光卻還是跟著微微頓了一下，等著李元璟稍稍走遠了一些才俯身看向了葉蓁，“郡主有話跟屬下說？”
葉蓁跟著點了點頭，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青鸞，“接下來的事情，還是需要你配合我才行。”
青鸞聽著葉蓁的話，眼中滿是震驚，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才出聲道，“你真的想好了嗎？”
“一旦嫁去了達駑，山高路遠，這一輩子可能都無法再回到大彥來了。”
“而且那裡跟大彥很不一樣，也許你會很難適應，到時候就算郡主想要後悔，也來不及了。”
葉蓁聽著青鸞的話，努力擠出了一絲笑意來，很認真地出聲道，“這些我都想好了，你儘管照我說的去做就好。”
如今小鳶已經不在了，就算是放眼整個大彥，如今她唯一真正在意的人，也就只有李元璟了。
所以只要這個決定是對他好的，那她便心甘情願。
對上青鸞的目光，葉蓁不由得啞然失笑，“你不必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是嫁去達駑，嫁過去我就是王妃，是去享福的，你別搞得我好像去赴死的一樣。”
葉蓁這麼說著，看著青鸞的眉心狠狠蹙起，這才正色道，“你知道談嘉言怎麼樣了嗎？”
“已經沒事了，這會已經送出宮去了，陛下下了令，他這一輩子都不得踏足皇宮了。”青鸞知道她是重情義的人，此刻會擔心談嘉言也很正常，所以還是如實相告了。
“謝謝。”葉蓁一顆心安了下來，道過謝之後就捲過了被子，重新躺下了。
青鸞深目看了她一眼，最後到底還是沒有多說什麼，只快步走了出去。
*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葉蓁好幾次遭人算計，遭了無數罪，更是差點丟了性命。
哪怕李元璟將青鸞派到了她身邊貼身護著也沒能保她安全。
在又一次葉蓁出事之後，青鸞被李元璟罰跪在了院中。
這幾次出事，真真假假確實讓人很難判斷。
李安樂為了報復葉蓁和為了不讓親姐姐真的和親達駑，是真的使盡了手段。
好幾次葉蓁明明看出了陷阱，卻還是往裡鑽了，其實就是逼著李元璟放手。
而更有幾次，是她和青鸞一起合謀，自己設計了自己。
幾次三番之後，李元璟終於還是動搖了。
所以在郗堯來求見自己的時候，李元璟明知道他所求何事，但是還是見了。
*
郗堯剛走進來就對著李元璟行了個番邦的大禮，然後語調鄭重地開口道，“大彥皇帝，郗堯是真心愛慕清平郡主，求您將她許給我，我一定護她一世周全。”
這麼說著，眼看著李元璟斂著眉沒有說話，郗堯也不再去管什麼禮儀了，直接起身看著李元璟出聲道，“皇帝，我也不想跟你扯那些沒用的，我知道你也在意郡主，你若是能護她周全，能讓她安全無虞，那要我放手我也心甘情願。”
“可是這幾日的她遭了多少罪你也都知道。”
“攝政王和太后都視她如眼中釘，這個即便是我都看出來了，皇帝你不可能看不出來吧？”
“你如今強留著她不是愛她，而是要害了她。”
“陛下，我也不介意跟你交個底，李承載之前跟我說過，若是我能娶走郡主也就算了，否則的話他一定會不遺餘力除之而後快。”
“在他眼中，郡主是你的助力，這些你應該都清楚才是啊。”
其實郗堯說的這些李元璟都知道。
可是此刻聽著他這般說出口，心裡卻還是難受得厲害。
雙手狠狠攥成了拳，李元璟眼中再次一片通紅，強壓了許久才看向了郗堯出聲道，“郗堯果真是真心愛慕清平郡主？”
郗堯自是連聲肯定。
“好，那王子可要好生善待郡主，若是有一日心生厭倦，或者另有所愛，希望王子將她放歸故土，朕會讓人去迎回，不會影響兩國之間的邦交。”
這番話，李元璟說的好似輕描淡寫，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的心裡到底有多痛多難受。
郗堯聽著李元璟的這番話卻是大喜過望，“陛下放心，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心生厭倦，我答應過她，這一輩子只她一個，她說她要那個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我既然許了她，便一定會做到。”
看著他開心而又爽快地說出這番話來，李元璟眼底的晦澀不由得越發深了幾分。
一生一世一雙人。
終究還是他給不了的承諾。
所以也罷，既然她想要的一切郗堯給的了，那就放手吧。
李元璟，這就是你生為帝王的命，這一輩子，舍小愛，求大愛，為社稷而活。
想到自己幼年之時寺中高僧留下的讖語，他還以為這只是對方討好自己父王的，如今看來，也許這真的就是他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