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漾汐來此其實也有一會,在百里段的蕭聲中眉頭逐漸舒展,在蕭聲中緊繃著的神經得到片刻安寧,至蕭聲停下才現身。

她沉默了一會,瞧著睡著的三個小輩:“哥哥這是在……享天倫之樂?”

百里段笑了笑,自我調侃道:”畢竟年歲大了,又沒有小輩的精力旺盛,難免孤寂,有人陪在身邊也是挺好的。”說著,將他們之間的牽扯簡略給百里漾汐說了一遍。

但聽著他的概括,百里漾汐只是稍微覺得意外:“原來那日攻上天山門派的是小莞所為,倒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百里段將蕭收籠於寬袖,沉思一會道:“恐怕不止小莞參與其中,能操控大量妖獸攻上仙門的手法倒像是紈千仇的蠱蟲所致。除了天山門派,你還想解決哪家仙門?”

看著百里漾汐擰眉眼中湧動的悲憤,百里段柔聲道:“當年雲軒世家將萬骨枯封存在本家,如今過了如此年歲,如想要保持劍中魔氣,恐怕需要大量鮮血重鑄——方才我聽小莞說到死人堆,雲軒世家還是沒有忍住嗎?”

百里漾汐靜靜抬眼看著他,慢慢地,認真道:“我想去趟鳳州。”

啟動天道。

是的,啟動天道,因為天道早已有人改寫,原本百里漾汐還在顧慮,妖族天生喜好殺戮,不論是同類還是人族,且數量龐大,若是此時讓妖怪有登頂之機,恐怕會天下大亂——但如今看來,仙門與妖族並無太大區別,那麼與其讓天道掌握在仙門手中,不如掌握在自已手中。

如那蓄水池早已充盈,只是一道閘門橫亙其間,將水源與下游隔絕,使得下游的人們誤以為那裡並無涓涓流水。然而,實則那洪荒之力早已在上游默默積聚,只待時機一到,便如猛虎下山,洶湧而出,蓄勢待發。

看到百里漾汐所思有所轉變,百里段微笑道:“舅舅等這一日許久了,他若曉得必然感到欣慰。從長遠而論,這對仙門也是件好事。”

這個昏暗的天地早應該大清洗了。

不過是推遲這些年,算仙門偷來的安穩生活日子。

百里漾汐垂下眼簾,情緒不見喜怒:“接下來恐怕留給哥哥的時日不多了。”

百里段此身的每處傷,原本為神格,卻人為改動命格,淪為妖魔之身,且每一次殺戮都記在天道之上;若天道逆轉,不是翻轉,而是步步撕裂靈魄……他的命格早已扭曲……看不清原本的模樣……

百里段柔聲道:“你該知道我是什麼樣的底色,妖皇手中隨意操控的傀儡,無思無想無戀無義,即便我已不再妖域,但依舊能在耳旁聽到那讓我復仇的哀怨之聲,倘若多留我一日存在便一日不得消停。”

百里漾汐道:“哥哥還有什麼遺願?”

遺願麼?

以前其實還是很多的……

凡間漫步賞花紅,細雨輕聽心自悠。花開花落人來往,悠然自得樂無窮。

閒庭信步踏芳草,清歌一曲醉春風。人間百態皆成景,笑看浮雲過眼空。

百里段嘆息道:“我死後,便把我的魂魄碾碎吧……別讓我有再醒的機會……”

見百里漾汐不語,百里段低笑一聲道,“你不必先為我難過,最關鍵的一點,還在你的那位朋友身上,她呑了傀曦的本體,若是壓制不住……傀曦能給她想要的也能反噬她……”

“就同我一樣。”百里段張開雙臂,寬大的長袍,露出蒼白毫無血色的手掌,“在我身邊的人都會沒有好下場,我會忍不住讓他們體會我的痛苦……”

遠處的小溪潺潺流淌,清脆的水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

百里段在柔和的月色下,他用一條髮帶將那一頭銀白色的長髮整齊地束在腦後,露出了那線條優美的脖頸和清晰的鎖骨。

銀白色的頭髮月光灑在他的臉上,為他那幽藍深邃的眼眸鍍上了一層神秘的光澤,宛如月光凝成的雕塑。

在這靜謐的夜色中,所有的繁華和豔麗都化為了無言的寂靜。

百里漾汐怔怔地看著哥哥,上一次看著百里段這個樣子,是在妖域滅族。

世間流傳有關百里漾汐故事,除去少數真實存在的,更多的是杜撰、添油加醋、肆意篡改、賺取世人眼球的噱頭,其有勢力放任世人故意為之;而有關百里段的訊息實在過少,其緣由遭到妖皇大量封鎖訊息,設為密文,僅存的一點版本也不過是管中窺豹……

百里段要出山了。

百里段起身,站在那裡,全身散發著璀璨的光芒,美麗華麗,宛如雲端之上的存在,又好似遙遠星辰,虛幻而遙不可及。

百里漾汐問道:“哥哥打算去哪裡?”

百里段似乎是坐的久,雙腿有些麻痺,但也不在意:“我想去南宮山莊。”

百里漾汐有些不贊同的皺眉,但還是問道:“去見故友?”

百里段輕輕歪頭:“算是吧,見最後一次,送他們一程。”

如此有殺意的話語,在他身上如同呼吸一樣自然,殺戮刻在骨髓深處,就算是刮骨也是洗不掉的,哪怕他的模樣、言語是如此溫柔含笑。

百里漾汐道:“哥哥打算如何做?”

怎麼做啊……

方式自然是有很多的,可他想選最為溫柔卻最殘忍,如同陷入沼澤地、流沙,一點點看著自已身體不斷吞噬,越是痛苦掙扎便越是離死亡更近一步……

又或許在他們掛在崖壁臨危之際給他們希望,卻是一根根扳開緊扣在崖壁上手指,欣賞他們眼中驚喜變成驚恐和絕望。

南宮術法,他可是最瞭解的啊……

當初既然是他親手給他們的希望,那麼就應該由他親手掐斷,才算圓滿。

百里段微笑道:“我記得南宮山莊的長公子叫南宮慕博,年歲與我相仿。”

殺掉他,取代他。

百里漾汐頓了頓,不明百里段為何要選如此迂迴的方式,好意提醒道:“那是南宮慕悅的兄長。”

所以呢?

百里段抬頭望著月,聲音依舊愉悅,側著身子百里漾汐說話:“自我允段莞在她身邊那日開始,我就沒打算最後讓她活著。”

“漫漫歲月,人都是會變的。何況所為故友,早就在母親死的那一刻,一切都不復存在。”

百里段指尖流轉出一朵血紅的彼岸花,顏色鮮豔而妖嬈,盛開到極致,花蕊散發出淡淡的幽香,那聲音優美撩人:“你大概能理解我的,我想最後的時間留在南宮山莊是真心誠意,但想讓南宮山莊的人都死乾淨也是真心誠意。”

極致的溫柔,極致的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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