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蓁吃完後,謝祈知默默地幫她收了餐盤和碗筷,她就跟在他身後,看著他收拾好,然後將他們的餐盤碗筷洗乾淨,放進消毒櫃。

他放好後轉身看向她:“你……”

“我想去外面坐坐。”

他和她一起回到銀杏樹下,坐在石凳上,容蓁手肘撐在石桌上,單手託著下巴:“謝院長,身體不好嗎?”

“嗯, 他以前得過癌症,當時是早期,能治療,現在年紀大了,身體底子不如別人。”

其實好好養著也沒什麼,不過他太操勞了,這所孤兒院是他一手拉起來的,每一個孩子都是他看著長大的。

有的被領養走了,有的長大離開了,操勞多了,身體就慢慢垮了。

“謝祈知。”容蓁輕聲開口,“我走的時候想跟謝院長道個別,我在這裡等他休息好起來。”

她說著手便趴到了桌上,腦袋也枕了上去。

“我,給你找個房間睡。”

“不用了。”她閉上眼,聲音隨風飄過來,“就這兒吧,今天天氣很舒服。”

謝祈知就這樣坐在那兒,秋日午後,是微微涼,但又溫暖的午後。

這裡是他長大的地方,這棵銀杏樹是他看著一年比一年高的,這張石桌,他曾趴在上面寫作業。

看著她安靜的睡顏,在這一刻,似乎萬物俱籟,而她和他的世界,在此時重疊。

他突然有一種不捨得挪動一下的感覺,怕打破這份美好,撞碎此刻重疊的世界。

謝祈知就這麼坐著,看著,呼吸都漸漸放輕,又慢慢出神,他好像明白了,心底深藏的那份小歡喜是什麼。

是她。

是容蓁。

這段時間的情緒牽動,見到她時的小心翼翼和莫名的不自然,都是因她而起的不自知的變化。

風輕輕拂過,在這個尋常又美好的午後,是風動,也是……心動。

可是,他也如此清楚地明白,他們之間的距離,遠不止用鴻溝來形容。

柳歆說捐一棟教學樓時都尚且那樣輕鬆隨意,何況讓柳歆都忌憚的她。

自從那天之後,柳歆再也沒有找過他,他知道,是因為她說了什麼。

謝祈知攤開自已的掌心垂眸看著,他的掌紋偏深,指腹處,手掌上,都有或薄或有點厚的繭。

而她的手,如玉般,是拿畫筆的手。

他緩緩斂起了所有的心緒,就這樣坐在這裡放空自已。

容蓁醒的時候,稍微一動他就注意到了,她的腦袋動了動,原本側趴著的,變成下巴抵著手背。

眼睛茫然地睜了睜,陽光透過樹葉在她臉上打下的光影,輕輕晃了晃。

“幾點了?”

他拿出手機看了看:“快一點半了。”

或許是這裡睡得不舒服,她其實也就睡了半個小時左右。

“嗯……我的包呢?我帶了水杯。”

“我去拿。”

謝祈知將她的水杯拿過來時,她已經徹底清醒了。

“要加水嗎?”

“不用了。”

她喝了幾口水後,抬頭看了看銀杏樹:“去旁邊走走嗎?”

“嗯。”

他們走出了孤兒院,就沿著路慢慢走,走著走著又走到了粉黛草花海,容蓁突然說道:“你帶手機了?幫我拍張照吧?”

“我……好。”

她站進花海里的小路,謝祈知拿著手機,他不懂什麼拍照技巧,只知道將人和花海拍進去,一連拍了好幾張,連角度都不帶變的。

她平時裡安靜清冷,笑起來也是淡淡的,總透著一股疏離。

而今天鏡頭中的她,是少見的笑容明媚,昳麗的容顏顯得更加耀眼。

“好了嗎?”

容蓁走過來,他將手機遞給她看,照片雖然沒有什麼構圖技巧,但也沒拍出網上那種比例奇怪的直男照片,就是很正常的打卡照。

“拍得不錯啊,記得發給我。”

“嗯。”

“走了,回去吧。”

他們回到孤兒院的時候,謝院長已經起了,正在院中和一個小孩子說話。

“你們還沒走啊?”

容蓁走上前,淺笑道:“想跟您道個別再走。”

“好。”謝聞溫和地點點頭,“小同學,那陪老頭子喝杯茶吧。”

他們去了謝院長的辦公室,而本來跟進來的謝祈知被謝聞趕了出去。

“你有什麼事想跟我說嗎?”

“嗯……本來沒想現在說的,但是您問到這裡了,我就先說了吧。”

她的聲音不急不緩,帶著這個年齡少見的沉靜:“我想資助孤兒院,希望您這邊提供一下資助途徑。”

謝聞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眉眼間是被歲月磨礪而出的睿智和平和:“你很善良。”

“是因為……認識祈知嗎?”

容蓁微微搖頭:“我只是,想幫助這些孩子。”

“這些事,總有人做,總有人會去做,剛好我,也想做。”

“就像,謝院長,您為什麼會辭去教授一職,做這件事呢?”

他慢慢開口,眼神帶著些懷念:“我的妻子,她是一名幼師,她很喜歡小孩子,一直都在資助孤兒。”

“後來,她因病去世了。”

“她走了之後,我就覺得,這人生啊,很空虛,好像沒有了方向。”

謝聞笑了笑,已是釋然:“我想做她想做的事情,這一做,就是二十多年了。”

“不過啊,我也在這件事中,找到了方向,找到了自已。”

“放不下啊……”

容蓁看出這位老人的牽掛與不捨,輕聲說道:“您會看到他們越來越好的。”

他搖搖頭,目光看向門的方向:“你知道祈知怎麼來的嗎?”

“他啊,是棄嬰。”

“那年的一月份,剛下了雪,那麼冷,他就被人丟在公園的角落裡。”

“我撿他回來的時候,衣服裡塞了張紙條,寫著兩個字——”

“棄之。”

“棄之如敝屣,棄之……”

容蓁心頭一顫:“他的名字……”

“是我取的。”謝聞的眸光微微顫動,“他們棄之,我便取他‘祈知’,腦子和知識是不會辜負自已的。”

“希望他以後,靠自已立足。”

“這世上,連親生父母都如此狠心,哪裡能……越來越好呢?”

“有時候想著,哪天這裡再也沒有孩子來了,倒閉了就好了。”

她感覺心尖像是被針刺了一下,像是看見了被翻湧的浪潮反覆拍打,黑暗潮溼終日不能得見陽光的,沒有盡頭的海岸。

是謝祈知一路走過來的,來時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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