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黎放學回家又被父親喊進書房,他只說容蓁不清楚。
傅聞想了想,覺得在容蓁這邊如果逼緊了可能會適得其反,這事還是得他再親自去和容恪談。
“我知道了。”
“你平時記得對蓁蓁上心些,等成年後就訂婚吧。”
他猛一抬眼看向傅聞,可終歸說不出他不想和容蓁訂婚的話,他知道,父親不可能同意的。
傅景黎離開書房,走著走著就走到了喬楚楚的練舞室,推開掩著的門,她正在練習旋轉。
白色的舞蹈練功服穿在身上,勾勒出漂亮的曲線,繃直的腳背,跳起,落地,裙襬翩翩,像美好的天使。
“景黎哥,你怎麼來了?”
他走進去,靠著牆,盤膝坐下:“沒什麼,路過,看你練習。”
喬楚楚走過去坐在他身邊:“你好像心情不好?”
對面的整面鏡子照出他們的身影,他看著鏡中的她,輕聲開口:“爸說,成年後,和容蓁訂婚。”
她的手攥緊,目光在鏡中與他對視:“景黎哥……”
“那你呢?這……也是你的想法嗎?”
“楚楚,你知道的,我不想。”
“就因為,她是容家千金嗎?”喬楚楚轉頭看向他,他有好看的劍眉星眸,俊美無儔。
明明,一直陪著他的,是她啊。
六歲起,他們一起上學,一起去遊樂場,他陪她練舞,她陪他組模型。
他被傅叔叔訓斥的時候,被各種課程壓力的時候,陪著他的,是她,不是容蓁。
傅景黎轉眸看見她紅了的雙眼,心顫了顫:“楚楚,會改變的。”
……
自從開始上畫畫課,容蓁的時間開始變得忙碌,最近這段時間傅景黎和喬楚楚都沒來找她,似乎在避著她,她也落個清淨,更專注在練習上面。
這個週末,她準備去郊區寫生,在十月末抓住粉黛草花海最後的花期。
這個公園比較遠,除了這片花海其他景點不太多,所以遊客沒有其他地方多。
容蓁找了一個空的長椅坐下,今天她沒帶畫架,只是帶了速寫板和水彩顏料,將工具擺好。
今天陽光很好,給逐漸涼爽的天氣染上了些許溫度,清風拂過,閉眼就能感受到秋天的味道。
她安靜地畫畫,沒注意到不遠處有個人頻頻看過來。
“祈知,你一直往那邊看什麼?”
“我……沒什麼。”
坐在輪椅上的老人向那個方向看過去,笑了聲:“少年慕艾,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又不是老古董。”
謝祈知的臉蹭地一下發熱了:“不是,您別瞎說。”
“她,只是我的同學。”
“同學啊?不去打個招呼?”
他看向面前的花海,眸光暗淡,語氣卻平靜冷漠:“不用,也,不熟。”
“不熟嗎?她好像看到你了。”
謝祈知轉頭看過去,正對上容蓁的視線,她朝他揮了揮手。
“你的同學在和你打招呼,不過去就不禮貌了吧?”
他便默默地推著輪椅走向容蓁,容蓁沒想到這麼巧,在這裡也能碰到謝祈知。
“來這裡看花?”
“嗯。”他看著她面前的畫紙,帶點淡紫色的粉色花海,畫得很漂亮。
“這位是?”她看著坐在輪椅上,面容和善的老人問道。
謝祈知抿了抿唇:“他是孤兒院的,謝院長。”
容蓁微微訝異,朝他笑了笑:“您好,我是容蓁。”
“你好,我是謝聞,同學來這裡寫生?”
“嗯,花期快過了。”
“是啊,今天天氣也好,祈知推我出來走走。”
謝聞看著這個漂亮出眾的小姑娘,心中嘆了口氣,十幾歲的時候,最怕遇到太驚豔的人吧。
“那我們不打擾你寫生了。”
她突然問道:“孤兒院,在這附近嗎?”
“是啊,走走就到了。”
“方便的話,我想去看看,可以嗎?”
謝祈知聞言,握著輪椅把手的手緊了緊,然後便聽到謝聞答應了:“當然,回去啊,正好趕上飯點。”
容蓁點點頭:“那就打擾您了。”
她的畫還沒幹透,拿出分離夾和紙夾好,免得碰到畫了,然後有條不紊地收拾好工具,一一放進揹包。
她的揹包很大,謝祈知想去幫她拿,幾次都沒能邁出步子,直到要走的時候她正要背上揹包,他還是邁出了這一步,手握住揹包的肩帶。
“我來吧。”
“不……”容蓁回頭對上他的視線,冷漠的外表下,是深藏的堅持和固執,“謝謝。”
這一路上風景不錯,謝聞一路上都在和容蓁聊天,她這才知道,他以前是大學物理教授,四十歲辭職和別人一起辦了這所孤兒院。
“祈知啊,是我啟蒙的,從小就是我教他學習,他很聰明。”
容蓁瞭然,孤兒院的孩子教育資源有限,而他能考上中考狀元,除了智商和努力,有一位這樣優秀的老師從小引導,也很重要。
不然天賦,在孤兒院這樣的環境下,很容易被埋沒的。
這所孤兒院不大,但是看著乾淨整潔,現在是吃飯的時間,小食堂裡孩子們排排坐好,一葷兩素,一份湯,他們吃得很滿足。
謝祈知送謝院長回房間,他擺了擺手:“去陪你的同學吧,我這裡不用你。”
他找到容蓁的時候,她坐在院中銀杏樹下的石凳子上,看著地上的落葉出神。
“容蓁。”
“謝院長呢?”
“他回房間吃飯,然後休息。”
“那我們是不是也要吃飯了?”
“嗯。”
“食堂嗎?”容蓁站起來,“走吧。”
謝祈知沉默地帶她去了小食堂旁邊的職工用餐處,分了兩個地方,但每天的菜都是一樣的。
他看著她自顧地拿著餐盤打好菜和湯,然後找了空座坐下,沒有一絲的嫌棄和不適應,他端著餐盤坐在她對面。
她吃飯的時候不太喜歡說話,謝祈知一邊吃飯一邊偷偷看了她好幾次,見她真的沒有勉強,才迅速地吃完自已的飯。
容蓁吃完飯準備喝湯的時候,端起碗吹了吹,突然輕笑道:“你總是看我,是不是覺得我嬌氣會挑食?”
“我沒有。”他的指尖無措地動了動,目光掠過她淺笑盈盈的眉眼時,就像不可觸的月亮,落下一片月光,拂過時,他驀然心悸了一下。
他只是,覺得她應該有最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