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衛柯忍無可忍的質問，顧豐達反而欣慰地笑了。
黑色火焰的陰影所構成的臉上浮現出一種衛柯暫時還看不懂的笑容，他道：“你說的沒錯，凌霄子的預言的確算不了什麼。你對我的質疑也不無道理，你還是想小時候那樣勇敢。”
顧豐達這樣的態度反而把衛柯給幹沉默了。
他對顧豐達的感情很複雜，尊敬和感恩是主要成分，但這其中，是否參雜著他一言不合就離開的恨意，衛柯自己都說不清。
因此他決定不理會這個煩人的師尊。
衛柯面無表情地從顧豐達手裡奪過神絳，兀自開始了往返跑。
江山話內的小世介面積很大，正常跑一圈，以衛柯的體能，都得兩個小時。
更何況這裡頭有加強過的重力磁場，他背後還有一把重達萬斤的劍，跑出去不過數百米他就感覺到身體開始十分的沉重。
但此處充裕的靈氣又無時無刻地不在滋養他的經脈，就像是一種無聲的催促，迫使他繼續前進。
顧豐達就默不作聲地跟在衛柯身後。
他看著衛柯從襁褓裡的嬰兒成長到現在，已經比他生前還要高大許多了。
這個孩子，要揹負的，實在是太多了。
......
小世界的山腳下，衛柯氣喘吁吁地將神絳往身後一拋，然後放任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
顧豐達作為神絳曾經的主人，哪怕衛柯丟出去的準頭並不是很好也仍舊是牢牢地接住了這柄黑色重劍。
如今的顧豐達已經是沒有實體的存在，但他在獻祭前已經是九轉期第九轉的修為，靈識已經達到了神識的程度，因此即便是隻由無燼火構成的身體，也能輕鬆地承受這足有萬斤的重量。
他眼中滿是欣慰，嘴裡卻嘲諷道：“這才第三圈就要休息了？”
衛柯逐漸平靜呼吸，道：“你不要以為你現在沒有身體我就收拾不了你。”
顧豐達哈哈大笑起來，又賤兮兮地道：“就你喘成這樣，得了吧。”
他們二人雖是師徒，又或者說是父子，實際上兩個人卻都沒什麼正兒八經的樣子，衛柯小時候就是騎在顧豐達頭上拉屎，顧豐達也會大聲誇讚他拉的好拉的漂亮。
衛柯雖然嘴硬說他一點都不想顧豐達，實際上顧豐達剛離開的那一個月，他每天放學以後對著空蕩蕩的家哭得像個傻逼。
值得慶幸的是，顧豐達似乎還不知道這事兒，否則早就開始嘲笑她了。
江山話內的小世界時間流速與外界相通，衛柯跑了足足十圈才走出小世界，再度回到宗門內的空房間，屋內已然能聽到掌門師叔那大如雷響的鼾聲了。
衛柯走之前老老實實地認真同顧豐達道了別，顧豐達說只要靈氣足夠充裕，他們二人還能再相見。
實話說這樣已經算是萬幸，衛柯原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顧豐達了，但幸好他在獻祭前距離成神只差一步，肉體尚未歷經渡劫，但神識已經形成，這才能夠同無燼火的本源融合在一起。
思及此處，衛柯心底一片沉重。
和顧豐達比起來，他還是太弱了。
不過負重跑了一整天，也不算沒有收穫，已經隱隱快要摸到金丹後期的邊緣了。
無燼火本身對靈氣的需求極大，因此衛柯整個人便如同人形自走靈氣吸收儀一樣，無時無刻不在吸收靈氣給丹田內的無燼火本源上供，修為增長起來自然要較常人快些。
他低頭握了握痠痛得幾乎快要麻掉了的雙手，心道今天這麼一通磨合，應當是能在實戰中多使用神絳幾分鐘。
這個點已經是半夜三點了，衛柯開啟手機，發現全是訊息。
池憐晚邀請他一起去看今天的次輪比賽；蔣南讓他把競賽題目的答案拍給他抄；而師姐則跑到他家去送吃的結果發現家裡沒人把他罵了一通，但又從三師叔那裡得知自己的去向後爽快道歉。
還有數學老師又發來的競賽參考書目。
衛柯：“......”為什麼只是一天沒有看手機，就能有這麼多訊息。
平時無聊的時候等著有人來聊天那是一條沒有，真忙起來了全是訊息。
他耐著性子一條一條的回覆，然後才反應過來，他一天沒有進食了。
早上一起來就回宗門裡找三師叔，他好忙啊。
池憐晚這個點居然還沒睡，在衛柯回覆後秒回。
【丸仔】：你今天干啥去了，有比賽也不看
【丸仔】：我跟你說噢，你今天不來看真的虧很大，陸夢琦對閆旭
【丸仔】：而且陸夢琦不愧是鐵甲宗首席，她獸魂附體以後特別厲害，一招直接把閆旭給秒了
【。】：尊嘟假嘟.jpg
【。】：沒事，下場正好是我和她打，我來會會她
衛柯想了想，又回：
【。】：既然她這麼厲害，你覺得和我比起來誰更厲害
池憐晚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秒回：
【丸仔】：你
【丸仔】：也就是我能揍一揍你了
【丸仔】：墨鏡.jpg
衛柯沒忍住低聲笑了起來。
這瘋女人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和強勢。
他跑去宗門裡的後勤部偷了一大盒改良版的辟穀丹，回家去了。
一想到四個小時後他必須得準時出現在教室裡，衛柯就有點想提前去見他那尚不知姓甚名誰的太奶。
這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
驢還能歇一歇再上工呢，他回去還得把數學老師發的競賽題給做了，等於是今晚又睡不了了。
坐在書桌前，衛柯看了看手裡顏色和質地......很難形容的改良版辟穀丹，有些沉默。
據說現在的辟穀丹已經具備多種風味了，什麼榴蓮味燒烤味都是應有盡有，他手裡的應該是最新發明的螺螄粉口味。
他怎麼這麼苦呢，辛辛苦苦鍛體一天還得吃這玩意，他又不叫衛老八。
再一想蔣南那個呆逼不僅讓他拍答案，還發來好幾張和紀成宇他們出去吃烤魚的聚餐照。
手裡的辟穀丹看起來更難吃了。
艹！
我衛老八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