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部隊後,副隊長對隊長的死亡事件作了報告。他說他們因為風雪的阻礙走錯了方向,就在他們準備折回去的時候,隊長腳下突然一滑,滑下了冰坡。他急忙伸手去抓隊長,本以為只需要用點力避免隊長太快的滑下去磕到冰層,但沒想到隊長越墜越低,而且突然像是完全失重了一樣飛了出去。他急忙用力抓住了隊長的手,用另一種手扣住了冰坡上的凹坑。但隊長太沉了,加上下滑的慣性,那一瞬間他的兩隻手都好像要被拉斷了一樣。而且他當時受了傷,身體很虛弱……

“當審問官問他為什麼沒有呼救時,他說他喊了,但卻沒有人回覆。我沒有印象有聽到過他的喊聲,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他當時處在極度的緊張和恐懼中,聲音只是停在嗓口並沒有發出去。但副隊長又說,其實也根本沒有時間,根本沒有我們跑過去施救的時間。因為他只堅持了不到幾秒鐘就脫力了。他拽住隊長的手幾乎已經沒有力氣了,而隊長的另一隻手還沒來得及伸上來抓住冰磧邊緣,就墜了下去……”

故事終於講完了,老人的額頭出了汗,胸腔起伏,顯得有些激動。儘管回憶中並沒有太多的細節,仍可以看出她在竭力的思考。時間的確太過久遠,即使深刻的回憶也會逐漸模糊。

待到老人恢復平靜,張豪才小心的問:“那他墜下的地方……”

老人抿了抿嘴唇。“那地方是一道巨大的裂縫,通向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所以我們再也不可能把他的屍首拿回來了,永遠都不能。”說完,她還指了指靠牆的一個五斗櫃。

張豪起身走過去,按照老人的指示將第二個櫃門開啟,從裡面小心翻出了一張發黃的照片。那正是一張冰川裂縫的照片,很窄,但可能也剛好一個人掉下去。老人說這是她離開之前拍下的唯一一張照片。

張豪盯著照片陷入了思索。老人的故事真實冷酷,似乎為他曲折掙扎的樂譜劃上了一道休止符。可從老人掙扎猶豫的表情來看,又總覺得事情還並沒有結束。

“但——”張豪問,“您……相信他沒死嗎?”

老人怔了幾秒,不是因為吃驚,而是因為‘你果然會這麼問’的預知成真。她輕搖著佈滿皺紋的腦袋說,“我不敢相信,因為那意味著我必須相信上帝,相信奇蹟,然後再去相信自已接下來編造的無數個藉口和謊言,去編織他如何活下來,活著會是什麼樣子,又逃去了哪,為什麼沒有回來……”

“一個謊言要用千萬個謊來圓。”張豪呢喃著。

“是的,孩子,你擁有不屬於你這個年紀的智慧。你知道耐心、等待;你知道哪裡有你想要的,而得到它需要付出什麼,你也做好了準備。可你仍是個孩子,執拗的期盼自已想要的就一定會得到。”

老人頓了頓,接著說:“不過這一點許多成人做的也跟孩子一樣。一開始我以為你是他的仇家,我的仇家,或是為了錢被人利用來打探訊息的毒癮少年。但從這幾天看,你這幾個都不是。即使如此,即使我用我遲鈍的腦袋排除了幾乎所有的不可能後,你對他的執著仍超乎了我的想象。到底是什麼,我這個一隻腳踏入地獄的老人也想好奇的問一問,你這麼想要確認他的生死,甚至巴不得去找到他的屍體,究竟是為了什麼?”

張豪帶著羞愧說,“我想從他那兒學一樣東西。”

“學什麼?”

“我要復仇。但不是他,是別人。而在這之前,我必須……”

“而在這之前,你要學會殺人的技巧,你要變強,對嗎?”老人的聲音中多了些輕視和鄙夷。

在幾乎是斥責的眼神下,張豪垂下了頭,又無奈的默默點了點頭。

一切責備和勸阻的話語都在沉默中滑過,老人又問,“你一個外鄉人,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張豪不想說出是有人告訴他的,也不想透露‘全域性’的訊息,於是說,“他聞名遐邇,我是偶然聽到有人在醉酒後回憶起那個名字。”

老人譏笑,識破了他的謊言。但這不重要,因為張豪突然意識到他險些錯過最重要的事,於是趕緊抬頭問,“奶奶,您這麼說,也就意味著……”

“呀,該死,你非要我接下來在命裡受苦,對不對?”老人憤怒的瞪大了眼睛,“沒錯,我從內心深處相信他沒死,因為我比任何人都瞭解他,我知道他的命就像他的綽號一樣是寒冰做的!”

“這就是說——”

“但是!”老人扯開沙啞的嗓子,用她單薄的手掌拍了拍靠椅的扶手,“我只是願望、希望,還有一大堆想不起來的代表這種意義的詞,你懂嗎?不代表我見過他才這麼說的。我只在夢裡見過他,而除此之外,我能幫你的只有這麼多了。一個老人執拗的希冀,僅此而已。”老人說完了,無聲的舒了一口長氣。

張豪則陷入了沉思。一時間,無數思緒與畫面在腦海中閃過,糾結纏繞。就在剛剛,他覺得自已彷彿進入了老人的內心,出來時,找到了他最需要的東西。“這就夠了。”他突然說。

“夠了?”

在老人驚訝的目光中,張豪站了起來,開始第一次毫無顧忌的環顧房間,然後問,“老奶奶,您能送我一個信物什麼的嗎?”

老人眯起了眼睛,“除了飯你什麼也別想從我這兒帶走,你個小偷!”

張豪無奈的笑了,對老人的毒舌早已習慣。“那再見了,老奶奶,我一定會找到他的,到時候我會告訴他……”

“滾吧,臭小子,得到你想要的之後就開始油嘴滑舌了,是嗎?”

張豪走了,因為他知道自已留在這裡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當身後的大門關上時,他聽到門內老奶奶跟傭人說,“明天不用多備飯菜了,他不會再來了。”

往下走時,他看到一輛車停在山坡下的空地上,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小女孩走上了斜坡,是老人的家人。她們衝他這個陌生人好奇的打著招呼,並露出了驚訝又擔憂的表情;而張豪也在女人和小女孩的臉上發現了什麼,一種熟悉的陌生感……

但這感覺很快便被寒風一掃而過,他知道自已必須趕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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