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陽光和燦,暖融融的金光映照在紫禁城每處宮苑。

深宮矮處一角,燦光無法抵達之地。

雕欄破碎,宮瓦殘缺,密集的蛛網和滿地的荒草糾葛纏繞,宮牆之上彷彿籠罩著綿延不散的陰冷怨氣。

冷宮,向來是歷朝輝煌巍峨的皇宮中最偏僻最陰暗之地。

欣常在,如今已是廢黜之身,便也稱不上常在了。

從前只是無寵,皇上不曾苛待後宮,衣食上供應不缺,身邊又有人伺候,數年的養尊處優養的她一身白皮嫩膚。

可自從被皇上貶黜後,她便過上了宛如地獄般的日子。

冷宮本就是關押歷代廢棄嬪妃之地,暗無天日廢棄久了,周圍的奴才根本不把她們當人看,不說家族,就連她們自已也漸漸忘了自已是誰,一眼望到頭的悽慘無望生活,逼的她們不是瘋癲,便是自盡。

呂盈風身形削弱,披散著頭髮,眼神空洞般望著苑牆宮門,蜷縮在牆角。

做妃子時的錦繡華服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泛黃破陋的粗線麻布,衣衫遮掩下是密密麻麻青紅的傷痕。

冷宮的奴才有的是折磨人的手段,如今誰人不知,聖上獨寵宸妃娘娘,愛之深切之下,連昔日囂張跋扈的華妃都如昨日黃花般,再不得皇上垂愛。

在宮中伺候的人,見風使舵、拜高踩低落井下石是刻在骨子裡的,她被皇上厭惡至此,連帶著家族也被皇上厭棄,這般下場也在意料之中。

可是,她不甘心啊!

“宸妃…”

女子嘶啞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中猶如幽幽的詛咒呢喃,呂盈風抬起臉龐,看向狹小窗欞外飛過的一隻翩然小雀,呆滯的眼神中慢慢雜糅出恨意。

那恨意刻骨,帶著決絕。

…….

深夜,月明星稀。

養心殿中,燭火暗淡。

胤禛背桌而站,周身氣息冷肅,連背影都透露出一股涼意。

底下的暗衛屈膝在地,頭顱低垂,被皇上氣勢所攝,又想著自已昨夜搜查到的訊息,背後徒自生了薄汗。

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從薄唇中吐出,胤禛修長冷白的手指漸漸握緊,冷聲道:“都有誰參與?”

暗衛微微抬頭,面無表情一五一十回稟道:“皇上,據奴才所查,宸妃娘娘被下毒一事,表面上看,動手的是關在冷宮裡的呂氏。但…其中亦有年妃和皇后娘娘的手筆…”

他說完便深埋下頭,不再言語。

胤禛臉色冷凜,深邃幽深的眼眸深處彷彿凝著闇火般,他揮揮手,暗衛便輕輕頷首,悄無聲息消失於夜色中。

一室寂靜,好半晌,他才喚道:“蘇培盛。”

蘇培盛早已侯在殿外,聽到皇上傳召,他緊了緊皮,擦拭乾淨額旁的些許冷汗,輕輕推開殿門彎腰走了進去:“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男人此時背對著他,蘇培盛俯身,只能瞧見皇上高大挺拔的背影。

上首傳來一道凜冽酷冷的聲音,但又因問詢人物不同,酷冷中又夾帶了柔情:“鶯兒晚膳用的如何?朕今日沒陪她用膳,可別使小性子餓著自個。”

蘇培盛緩緩心神,臉上也帶了笑意:“回皇上,宸妃娘娘晚膳用的不多,卻也照著溫太醫囑咐,喝了兩碗滋補的參湯,娘娘還問奴才,皇上有無用膳呢!”

胤禛嘴角微微勾起,人也染上了暖意,不似剛才那樣肅冷。

“還算掛念著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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