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小心翼翼推開殿門,手裡穩穩託著一杯熱茶,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躬身進去時,他悄悄抬頭瞧了一眼,皇上仍埋頭處理奏摺。
籲口氣,他躡手躡腳走到皇上身邊,將案桌上冷掉的茶水端走,換成新沏的茶水,輕聲開口:“皇上,這茶冷了,奴才給您換杯熱的,您喝口茶,歇歇眼睛。”
胤禛聞言頭也未抬,骨節分明的手指拿著硃筆批寫,隨口道:“放那吧。”
蘇培盛站在一旁,看著皇上冷硬的側臉,有些欲言又止。
胤禛好似察覺到,輕掀眼皮,看這奴才一臉糾結的樣子,便知事情沒完。
他今兒心情不錯,便也施恩般問了句:“有話就說。”
蘇培盛心中大赦,皇上願意多問一句,那就有戲。
討好的笑了兩聲,蘇培盛順勢恭維了句:“皇上好眼力。皇上,年妃娘娘帶著參湯正在殿外候著,說是太久沒見皇上,想、額,想見見皇上….。”
蘇培盛越說越小聲,在皇上逐漸冷漠的視線中,慢慢低下頭,不敢吭聲了。
胤禛看著這不知死活的狗奴才,淡淡開口:“你如今越發會當差了。”
手中的硃筆被他隨手扔在一邊,發出啪嗒一聲脆響,嚇得蘇培盛嘭嘭跪在地上叩頭求饒:“皇上恕罪。年妃娘娘執意要見皇上,奴才攔不住,請皇上饒奴才一回!”
胤禛不語,手裡慢條斯理摩擦著腕上的佛珠,狹長的鳳眸微眯。
其實他也知道,憑年妃的脾氣,蘇培盛即使有心想攔,也未必攔得住。
年妃是被慣的太驕橫了。
後宮皆在他掌控之中,年妃做的陰䐶事不少,其手段算得上狠辣。
但她對他倒是一腔真心,性子又直率熱情,王府那麼多年的陪伴情誼也不能做假。
罷了,不見一面,她的性子,只會一求再求。
雖說有了乖寶後,他便命人停了給年妃用的歡宜香。
這些年,年羹堯雖說氣勢愈盛,性子也愈加張狂,但也算鞠躬盡瘁,為大清江山穩固立功不少,他也不想做的太過,與他君臣斷絕。
世蘭,終歸是對不住她。
榮華富貴,金銀珍寶,他都能給她,唯獨喜愛,他給不了。
蘇培盛跪得腿都麻了,額間滑落一滴滴冷汗,心神惶惶又後悔不已時,才聽到頭頂傳來一道冷洌的聲音。
“傳她進來吧。”
蘇培盛瞬間如蒙大赦:“嗻,奴才這就去傳!”
…….
年妃咬著唇踱著步,在殿外等的心力交瘁,又不住的懷疑委屈。
蘇培盛去了那麼久,不過傳句話而已,難道皇上連見她一面都不願了嗎?
皇上就這麼厭惡她了嗎。
頌芝扶著年妃,看著娘娘一貫驕傲明豔的臉上露出這樣落寞的表情,不禁心疼不已:“娘娘,皇上這會兒或許正忙著,娘娘別急。那蘇培盛也是的,皇上見不見不就一句話的事,讓咱們白白在太陽底下等這麼久。”
說罷拿起手帕小心擦了擦年妃鬢角熱出的薄汗。
年妃本就心中不悅,熱的正煩躁,耳邊聽著頌芝發的牢騷,惱怒的瞪了她一眼,揮開她的手:“閉嘴。不過半刻鐘而已,本宮等得起。”
頌芝看著娘娘一臉不耐,嘴角怯嚅了兩下,縮著肩膀低下頭。
後頭的周寧海看著娘娘,又看了一眼頌芝,神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