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李莊兒還是回了西廂房,她本來不想去,只是喜鵲那來說了,又礙著上面老太太,她還是去了。

只是這回是拖著步子去的,慢吞吞的挪,踢一下腳下的石頭,折一段樹上瘋長的樹枝。好容易才挪到了西廂房門口,還想再蹭會兒,喜鵲就把門開啟了,往地上潑了髒水。

就著夜色叫她:“姨太太來了就快進來吧,二爺已經洗漱完了。”

這下是走也走不了了,只好呆呆的應聲“誒”抬著腳步往裡面走。

房間裡仍是比喜鵲那裡亮,西洋來的燈掛在上面,比蠟燭好使,把人的臉上照的敞亮,什麼表情都能看清楚。

她習慣性往床上看去,一瞬間疑惑。往常半靠在床上看書的男人不在,只留下一張疊的整齊的被子。

“別看了,我在這。”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到旁邊的竹榻上休息了,涼涼的竹蓆鋪在榻上,他只穿著褻衣褻褲靠在榻上,一雙眼睛盯著她的方向。

李莊兒還為著當初那件事兒生氣。明明就是茶葉的問題,她的丈夫卻叫她滾。滾就滾,誰稀罕。

鄭言清盯著眼前的通房,長的不算可人,比起以前那些甚至算不上漂亮。但勝在老實。最後還是他先開的口:“過來坐。”

對方給了臺階,李莊兒也不是矯情的人,跟當初和村裡的村民吵架一樣,當時吵了,後面只要有人先出言道歉她就會大度的把事情揭過去,她想,夫妻間也該是這樣的。

於是她挪著步子坐到了竹榻上。訕訕笑笑,露出一口整齊的大白牙:“你這腿好些了嗎?”

“好多了。”

兩人誰都不說話了,李莊兒是個愛聊天的,當初在李家村的時候,無論是村頭的王大嬸,還是隔壁家的劉姐,都喜歡找她聊上兩句,家長裡短,柴米油鹽,有啥聊啥。

不知道咋回事,對上鄭言清,她卻說不出話來,他的世界她不懂,什麼生意,什麼泡茶,都是她以前沒見過的。

屁股坐在竹榻上,像是有根刺在扎她,怎麼坐都坐不舒坦,她挪了挪屁股,離鄭言清稍微遠些。

末了,像是找到了一個相對舒服的位置,李莊兒才舒口氣,訕訕的笑:“我再給你按按腿,多按按,好的快些。”

鄭言清沒有回她的話,像是預設。

李莊兒又盡心盡力的按腿,她想,夫妻間的感情是要靠培養出來的,就像村裡的德勝,娶了隔壁村的二丫。兩人在結婚前,都不認識,也沒相看過。當時村裡人都說,這場婚事遭老罪嘍,結果婚後小兩口過的比誰都好,蜜裡調油的,叫人羨慕的嘞。

她的男人不愛說話,那就讓她來多說些:“我跟你說說我以前在李家村的事情吧。現在已經夏天了,李家村的後山上應該長了很多的竹筍。還沒嫁給你之前,這會啊我應該和隔壁劉姐一起上山去挖筍。山上滑,要穿雨鞋。盤著竹子,一點一點的找,露出腦袋的那就不用說了,那是讓人省心的好筍子。但落在外面的一般遇不上我們,早就被人挖走嘍。”

她說著,把藥油倒在手上,仔細搓熱,復而繼續給他揉腿。

“我們呢,只能找些地下的,還沒來的及長出來的。這些要一點一點仔細的找,彎著腰,眼睛得睜大嘍。看著哪塊地方鼓起個大包,小山丘似的,那這地方該是有筍的,鋤頭往下輕輕的刨,可不能太用力,容易把筍挖斷。斷了頭的筍是沒人要的,只能拿回自家去,煲湯喝。或切點年前醃的肉,切成薄片,小火炒了,是真的香。”

李莊兒講從前生活的時候,眼睛裡是亮著光的。老實人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那最樸實純真的微笑。

“挖筍這麼簡單?”突然的回應讓李莊兒受寵若驚,他以為她的丈夫不願意聽她講這些,只是她自言自語罷了。

說到農家事,李莊兒難得在鄭言清面前撿回面子,底氣足了,嗓門也大了,伸出手指在鄭言清面前擺了擺:“哪有這麼容易,這麼容易的話山上的筍早就挖光了,也不會留到秋天還沒被人發現,悄摸著長成竹子了。”

“挖筍是個力氣活,也要看老天爺賞不賞飯吃。我跟你說啊,挖筍就要先找小土包,若是挖下去沒有,就要去找筍節子,就是竹子的根。說來挺有意思,這玩意兒跟人似的,那竹子就是長成的大人,這筍節下邊跟著竹筍,就是還沒長出的孩子。拿著鋤頭往這一刨,嘿,竹筍就有了。有時候運氣好,我能挖上十斤,拿布袋子裝了,去鎮上賣,換點米錢,賣的好的時候還能買上一塊肉,回去做頓好吃的。”

山裡的生活,往往是令人嚮往的。一碗普通的小青菜,一塊玉米餅子,再來一碗暖胃的湯。就能給普通勞動人民無限勞累下來的慰藉。

“待筍挖完了,剩下些找不到的,就等他長成竹子,筍殼剝落後還可以去撿來,納鞋墊。這是秋天的事了。”

藥油已經完全吸收了,李莊兒停下手,收起了後面的話頭,舉著兩隻手去擦拭乾淨,水聲混著人聲傳到鄭言清耳朵裡,細細的,輕輕的,似是自言自語的:“要不是嫁給你,這會兒子我該跟劉姐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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