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鄭家很是鬧騰,沒人能安心入睡,鄭家那個小兒子,活了。

李莊兒靠在西廂房的門邊柱上,看著眼前進進出出的丫鬟婆子,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

她的男人是個瘸子,還是個快要死了的瘸子,在剛剛一地桂圓殼的情況下,她握住了男人的手,男人醒了,生氣的把她趕了出來。

鄭家候夜的丫鬟聽到動靜,忙不迭從外廂房跑進來,看到眼前的場景,喜上眉梢的跑到鄭家主母面前,告訴她,小公子活了,不過是被二奶奶氣活的。

鄭家主母臉色可以用古怪來形容,不過慶幸的是兒子活了。她也懶得計較這新過門的媳婦,只隨意的看一眼蹲在門外滿頭珠翠的丫頭,糾正丫鬟的叫法:“不是二奶奶,她是二姨娘。”

丫鬟訥訥改口:“是。”

鄭言清醒了,就沒人在意這個來沖喜的鄉野丫鬟。

人前馬後的,都圍在他的身邊。鄭家主母為鄭言清揩去嘴邊的血汙,把原委告訴她。

鄭言清剛醒,看著身邊穿著大紅嫁衣的女子,在低頭看看緊握的雙手,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他看見自己身上的睡袍換成了結婚時才穿的褂子,胸前還彆著一朵傻氣的大紅花。

這傻子都能看出來,這場鬧劇的主人公是自己了。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婚了,娶了一個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媳婦。

當即氣血上湧,質問一句便口吐鮮血,倒回床上,瞪著眼睛想要阻止往外跑的丫鬟,卻無能為力。

“她不過是個通房丫鬟罷了,你不喜歡,不見她就是了。反正院子這麼大,隨便找個住處給她,養著就成。”鄭家主母絮絮叨叨的講著這些話。

說實話,她是有些心虛,畢竟瞞著兒子就給她娶了個媳婦。但仔細想來,不過是個通房丫鬟,沖喜用的玩意兒,她一個當家主母還是做的了主的。說話底氣也就硬了幾分。

還想往下說,被鄭言清一句話噎了回去:“媽,安靜會兒,頭疼。”

鄭家主母揮退身邊的丫鬟,待沒人了,再輕聲問了句:“那你打算怎麼處置?”

鄭言清靠在床頭,聞言奇怪:“通房丫鬟而已,留在內室跟喜鵲她們一起伺候就成了。”

說完,不欲再言,閉眼躺下。

一天鬧騰下來,李莊兒也累了,她總覺著這結婚比地裡幹了一天農活還累。

她今夜留在了喜鵲的住所,一間不大的木頭房子,屋子裡乾淨的很,一張桌子,一張木頭鋪子,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他東西。

脫去滿頭的珠翠,鬆快不少,嘴裡叼著喜鵲端來的饅頭青菜,就著涼水吃了六個,心滿意足的靠在椅子上。眯了眯眼。

喜鵲看著眼前二公子的二姨太,覺著新奇,就時不時瞥一兩眼。結果被抓了個正著。

“你看著我作甚?沒吃飽啊?我去廚房再拿幾個?”李莊兒說完就要起身。

她不理解,這城裡人看人都這麼唯唯諾諾的嗎?說話也輕聲細語的。跟蚊子似的。

喜鵲趕緊拉住她,提醒道:“二姨娘,鄭家有規矩,過點不食。現下已經過了飯點,廚房裡已經沒了炭火。要是被巡夜的管家抓著了,少不了一頓打。”

李莊兒很是錯愕,這不讓人吃飯是咋滴。在李家村的時候,幾乎家家戶戶炕裡都溫著炭火,為的就是方便生火做飯,這城裡面果真不一樣。

隔日,李莊兒穿著鄭府為她準備的衣服,到房裡來伺候鄭家二公子用膳。

鄭言清如今命是撿回來了,只是雙腿還不爽利,只能坐在榻上等著下人將飯菜端上來。

鄭言清等久了,心裡那股子邪火就冒上來,朝門外罵罵咧咧:“都死了嗎?做個飯做這麼久。”

李莊兒進門就看見這樣一副場景,鄭言清,她的男人,靠在床頭,床邊的裝飾物,那些個古董玉器都砸了個稀碎。一地的碎瓷片。

李莊兒端著手上的盤子,走到桌邊放下。

抄起牆角邊的掃帚,框框一頓掃,碎瓷片稀里嘩啦的進了畚斗。

鄭言清看著她一臉肉疼的表情,不由的想要逗逗她。在他還沒病的很厲害之前,總有人抱著各種目的來到他的床邊,噓寒問暖,也是一臉或真或假的肉疼表情。

“過來,餵我吃飯。”鄭言清招小狗似的朝她招了招手。

李莊兒昨天夜裡跟喜鵲聊了許久,從喜鵲嘴裡套出不少話,無疑是說這二公子脾氣差的很,能順著他點就順著他點。

李莊兒當時就在想一個男人脾氣再差能有多差,再者說他又站不起來,難不成還能打她不成。

事實證明,她錯了,錯的離譜。

李莊兒舀著一碗青菜粥往鄭言清嘴裡懟,鄭言清剛吃進嘴裡就拽著桌上的空碗吐了個乾淨。

“你想燙死我嗎?”鄭言清皺著眉頭打量眼前的女人,紫色寬袖裙,袖子被她挽上去,鬆鬆垮垮的掛在臂彎處。

李莊兒聞言低頭嚐了一口,莫名:“不燙啊?”

說著勺子又要往鄭言清嘴裡懟,鄭言清抬手擋住面前的勺子,滿臉嫌惡:“你拿你吃過的勺子餵我?”

“嘿,這咋了?你到底吃不吃,不吃飯可不成。你這好不容易才好些,可別又犯了。”李莊兒擼起袖子,一屁股在床邊坐下,勺子準確無誤的懟進鄭言清嘴裡,看著他吃完嘴裡的粥,心滿意足的夾起一筷子小菜塞進他嘴裡。堵的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啪——”

桌上的飯菜終究還是碎了一地,鄭言清大手一揮,把桌上的飯菜都掃落在地,摳著嗓子眼想要將食物吐出來,卻不料被他的姨太太三下兩下摁回床上。

李莊兒看他這個樣子也來勁兒了,一把將男人按回床上,一屁股坐在男人腰上,左手摁在男人胸膛上,右手高高舉著一碗粥。

“你要是想好,就得聽我的。咱乖一點,馬上就好了。”

鄭言清以前也是個身材健壯的,只不過這麼多年蹉跎下來,身上別說是肌肉,便是連贅肉都沒幾塊,渾身瘦的跟乾柴似的。居然被李莊兒給按住了,一時間竟然掙扎不來。

只好梗著脖子,紅著臉朝李莊兒吼道:“你給我下去!”

喜鵲是被這一聲叫來的,本來餵飯這種事應當是她們這些女使去做,但耐不住姨太太搶著幹活,她們也想著在偷懶的間隙還能促進小兩口的感情,就放任姨太太去了。

誰料想,這姨太太怎的這麼生猛,昨夜洞房沒成,今兒早上就直接壓著少爺……

“荒唐”鄭家主母聽完喜鵲的彙報,臊著臉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

鄭家主母是名門閨秀,正兒八經的大家小姐,從小到大學的最多的就是禮儀規矩,如今見著這麼個場面,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實在不知如何是好,低頭紅著臉吩咐喜鵲幾句,見著小丫鬟的臉瞬間漲紅,鄭夫人也不好意思往下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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