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莊兒要嫁人了,嫁的是菩提鎮鄭家的二公子。
村裡人都說這是李莊兒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是李家祖墳顯靈,冒了青煙。才叫她有機會擺脫莊稼女的命運,一躍枝頭變鳳凰。
鄭家請了菩提鎮上最好的梳妝阿婆來給李莊兒梳妝。
阿婆年紀大了,眼神不大好使,扯的李莊兒頭皮生疼,李莊兒巴巴的看著眼前昏黃的梳妝鏡,眼淚直掉。
她不過是去鎮上趕了趟集。回來就被賣了。現在要嫁一個不知牛頭馬臉的鄭家公子。她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早上,李莊兒和往常一樣,將菜地裡的雜草全都除了,豬食全都煮熟了。嘴裡叼著一塊昨夜裡做的玉米餅子就出門去了。
集市上各種各樣的東西叫李莊兒挑花了眼,李莊兒逛了幾圈,提著幾隻剛孵出來的新鮮雞仔,高高興興的回家。
剛到村口,就碰見村頭李村長家的兒子急匆匆的往河東頭跑。手裡還拿著一套山寨的青花瓷茶具。
李莊兒一瞧,在心底嘶了一聲,這可了不得。村長的寶貝茶具都拿出來了,怕不是有什麼重要人物來到村裡,是鎮裡那個員外又來搞開發了?還是鎮裡的辦事處又來搞什麼補助了?
李莊兒抓著村長的小兒子問個明白:“這誰來了?搞這麼大陣仗?”
李勇急著去給大人物泡茶,聞言模稜兩可的敷衍幾句:“鎮裡的大善人來了,來給咱們村搞建設。”
聽八卦,沒人不喜歡。
李莊兒將籃子上的花布結結實實的打個結,蓋住湧出來的小雞腦袋,快步朝著河東頭走去。
擠開嘰嘰喳喳的人群,李莊兒佔了一個視野極好的位置,看到村民們圍著的簡陋桌椅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李家村的村長李自城,另一個沒見過,到看她的衣裝打扮,紅色對襟旗袍,腳底荷花繡花鞋,頭頂一朵不倫不類大紅花,應該是媒婆。
苻滿啥時候幹過這種勾當。村裡鎮裡的姑娘都是巴巴上門,恭恭敬敬的請她為自個兒挑一個如意郎君,哪輪的到她親自上門挑人。
奈何主家給的太多,金燦燦的大元寶眼前一擺,沒人會不心動,所以她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來給鄭家老二挑媳婦。
說是媳婦,倒也算不上,更像是新鮮水靈的玩意兒,通房丫鬟似的。不過嗎,這些沒必要跟眼前這些粗人講,只道是要一個漂亮年輕的姑娘就成。
苻滿笑呵呵的接過村長手裡的茶碗,享受著身邊人的恭維:“李村長,給介紹介紹,只要這事能成,河東頭的護欄,村裡頭的建設,主家不會虧待你們的。”
李自城想了半晌,一拍腦袋:“這事兒定能成。”一揮手招來身邊的李勇:“勇啊,去把寶兒叫來,快去。”
李勇忙不迭跑了,心裡美滋滋的,要是這事兒能成,那他不就和鄭家成了親戚嗎?以後不愁不能在城裡央到美差。
李莊兒聽了陣子,算是想明白了,原來是鎮裡的鄭二公子要娶親,來村裡頭找媳婦來了。
還要求要個高兒,臀肥,身子骨好,長相要看的過去,不能是歪瓜裂棗。李莊兒想到村長家的寶兒,也許應該是配不上的。
果然,媒婆看到寶兒後臉色難看的比河底的淤泥還要厚,冷著臉對李自城道:“村長這是不想要好處了,什麼王八烏龜都敢帶到我眼前來,我看著都膩的慌,鄭家公子可是矜貴人家,這不是我嚇唬你們,這姑娘要是嫁到鄭家去,別說做娘子,便是做丫鬟也是刺眼睛的很。”
寶兒聽著媒婆的一番羞辱,眼淚刷刷往下掉,臉上的膩子都刮花了不少,撒腿就撞開人群跑了。
李莊兒臉色也不大好看,是被嚇的,她想,這鄭家公子莫不是那山上的老虎,要吃人的。又惋惜的慨嘆,哪個姑娘會倒這種黴呢?
時間不早了,聽八卦的村民大多都散去,回家做飯了。李莊兒摸摸癟了的肚子,是該回去了,早上的玉米餅子早就克化了,這會子兒餓的慌。
轉頭就要往回走,碰巧撞在眼前男人身上,鼻樑骨都要撞斷了,李莊兒痛的嚎了一嗓子。
再睜眼,見一張大臉貼近自己,苻滿那媒婆痣快要撞到她臉上了,她笑的有些猥瑣,趁李莊兒不注意,往她屁股上捏了一把。
兀自道:“屁股是小了點,好在長得還算標緻,個兒夠高。”
隨即轉頭對李自城嚷嚷:“就她了,明天洗乾淨,送到鄭家府上。”
於是李莊兒就被賣了,賣的明明白白,一百兩銀子。賣給了鄭家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