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華貴妃擅自用刑
“華-貴-妃,呵呵,真是膽大妄為之極!”
皇上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講了這句話。
那語氣中的森冷,別說蘇培盛嚇得跪在地上,頭都快埋到褲襠裡了。
就連皇后正在系盤扣的手,都微微顫抖著。
及至出了景仁宮,帝后坐輦起駕。
皇后猶豫著開了口。
“皇上,臣妾覺得還是先去看看溫宜吧,溫宜年幼,怕是受不住啊。”
皇上點頭,一路沉默。
御駕到時,遠遠就聽到了公主的哭聲,皇上的神色如冰山般散發著寒氣。
“當值太醫是誰?”
溫實初連忙跪下回稟。
“微臣溫實初給皇上,皇后請安。”
“公主怎麼樣?可嚴重?”
“回皇上,微臣用了催吐之法,所幸溫宜公主所食用點心不多,已無大礙。”
皇上輕舒口氣。
“那為什麼公主仍然在哭?”
“回皇上,溫宜公主誤食摻了木薯粉的點心,引發腸胃痙攣,腹痛難忍,催吐又傷了喉嚨,連母乳也不敢吃,是以一直啼哭。”
“太醫無用啊!”
皇上冷然道。
溫實初忙跪下請罪。
曹貴人抱著溫宜公主進來便也跪下,泣不成聲。
“求皇上,皇后做主啊!嚴懲月嬪,她居然敢謀害公主,罪該萬死。”
“住口。”
皇上突然喝止。
“你自景仁宮帶回的點心有幾種?只有延禧宮的嗎?是月嬪主動給你的嗎?還是你向她求取的?”
皇上一迭聲地發問,句句顯露對安陵容的維護之意,倒讓曹貴人嚇得住了哭聲。
“皇上,何須疾言厲色?曹貴人也是母女連心。”
“回皇上,這事嬪妾確有不妥,嬪妾只是見月嬪娘娘做的點心綿軟奶香,便自己拿了些回來,想著給公主嚐嚐鮮,卻不料害了公主。”
“那這點心並不是月嬪親自給你的,而是你自己拿回的,月嬪如何知道你會喂公主吃下?何來謀害一說?”
皇上又問溫實初。
“太醫可曾驗過曹貴人帶回的點心?”
“回皇上,微臣已經驗過,曹貴人帶回的點心,全都摻有木薯粉,但奇怪的是,微臣檢查景仁宮所餘點心,皆無此物。”
皇后亦驚道。
“皇上,這還真是有人搗鬼,要謀害曹貴人母女,請皇上垂憐,徹查此事。”
“那曹貴人吃了點心怎麼無事?”
溫實初回稟。
“木薯粉本無毒,只是公主年幼,腸胃嬌弱受不得刺激。”
皇上下令道。
“蘇培盛,你親自去查御膳房近來領用過木薯粉之人。”
“嗻。”
“皇后留下照看,朕去慎刑司。”
皇上抄起小几上那杯沒動過的茶盞,狠狠地砸在地上。
“好陰毒的手段,是要置朕的女兒於死地嗎?”
…………
“華貴妃娘娘,嬪妾冤枉啊!”
慎刑司突然傳來安陵容的喊聲。
“您不能無憑無據就動用大刑啊!”
華貴妃冷笑道。
“若你再不老實招供,本宮就用狠的了,你是嬪妃,自不能對你用刑,但你的宮人可無需顧忌。”
她衝慎刑司嬤嬤一擺手。
“用刑。”
赤紅的烙鐵,冒著滲人的白煙,落在小碌子身上的一瞬間,安陵容未及多想,撲過去推那行刑的嬤嬤。
“啊……”
一聲痛到極致的慘呼,從刑房傳到了外面。
“落轎”。
皇上一下子就聽出了是那小人的聲音。
只是那聲音太過悽慘,似一種痛到極處的悲鳴。
“華貴妃娘娘,木薯粉是奴才偷著放的,與月嬪娘娘無關吶!您不能傷她。”
是小碌子在求饒。
“你倒忠心護主,那就乾脆點,承認了是受你主子指使,大家都省事。”
華貴妃得意地冷笑道。
“啪”的一聲,刑牢大門被踹開。
“年世蘭,你在用刑逼供嗎?你好大的膽子。”
皇上急步入內,眼前情形,慘烈得讓他瞬間閉了下眼睛。
小碌子,寶鵑,被吊在樑柱上,身上皆受了鞭刑。
那小人手臂上,被烙鐵頭擦傷了,是長長的一條燙痕。
安陵容不顧傷口的疼痛,猶自擋在小碌子身前。
旁邊一股濃烈的尿臊味,竟然是那兩個小丫頭失禁暈厥了。
“皇上,皇上,嬪妾沒有謀害溫宜公主,嬪妾冤枉啊!嬪妾……”
安陵容見到皇上進來,突然倒地失去了意識。
“容兒,容兒。”
皇上大驚失色,連忙俯身抱起她向外走。
經過華貴妃身邊時,冷然一笑。
“年世蘭,你好狠的心腸啊,朕未料到你居然敢站在這觀刑,倒真的小瞧了你。”
“皇上,嬪妾也是一時心急,就是心疼公主,想著早日查明真相。”
華貴妃猶在辯解。
皇上卻只是吩咐。
“小廈子,把月嬪娘娘的人放下來,傳太醫救治,剛才傷到月嬪娘娘的人,即刻杖斃。”
“嗻。”
皇上忽然停下腳步。
“華貴妃不是願意觀刑嗎?就賞華貴妃親自監督杖刑,連眼睛都不許眨一下。”
華貴妃頓時癱倒在髒汙的地上。
眼淚瞬間湧出,但她仍倔強地抬起頭,不把頭低下。
“娘娘,現下可怎麼辦哪?”
頌芝早就被行刑嚇得抖如篩糠。
“沒用的東西。”
華貴妃甩手就給了頌芝一記耳光。
“慌什麼?本宮沒錯,不就是監督杖刑嗎?”
華貴妃從地上緩緩起身,站起整理了宮裝,又摸摸旗頭,把頭高高抬起,這才用帕子拭去淚痕,招呼道。
“動手吧,都愣著幹什麼?”
…………
章彌夜裡被軟轎接到宮中,給月嬪娘娘診治。
“皇上,月嬪娘娘無大礙,只是受了驚嚇,那手臂上的傷只能慢慢塗藥,待傷愈後再治療疤痕了。”
皇上看著安陵容裹了絹布的手臂,一時心疼不已。
直守到子時,安陵容才悠悠醒轉。
“皇上。”
皇上伏在床榻前,昏昏欲睡,突然聽到小人喚他,趕緊應道。
“容兒,朕在這,莫怕。”
“皇上,小碌子他們……”
“你放心,朕已經讓太醫去醫治了。”
安陵容這才長長嘆了口氣,神情放鬆下來。
“容兒,你宮裡的人,不過是奴才,你犯不上為了救他們,自己受傷的。”
安陵容慘然一笑,輕聲道。
“皇上,母親逝後,嬪妾已再無親人,這世上除了皇上,只有他們對嬪妾好,嬪妾也想護著他們。”
皇上憐愛地撫她青絲,忽然問道。
“容兒,你仔細地回想,你在延禧宮做點心之時,有沒有人去過你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