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留不留?”

蘇培盛帶司寢太監入。

心中好生奇怪,皇上今夜怎地如此之快。

皇上打量錦被之下的惠嬪,不甚嫵媚,卻大方得體。

即便心中緊張皇上的答覆,潮紅的臉頰依舊端莊。

不似其他嬪妃此時皆面露哀求之意,以孕奪寵之心昭然若揭,心下倒真有幾分滿意。

“留。”

皇上淡淡的道。

“嬪妾謝過皇上。”

沈眉莊心內狂喜,面上仍是平靜如水。

濟州協領沈自山之女,頗通詩書,雖是漢軍旗出身,但其父是正三品地方武官,手握兵權。

皇上通盤思量前朝與後宮,心下頗為認可惠嬪有孕。

夜已深,皇上卻毫無睡意。

他很想去延禧宮見見那小人。

可是心下也明白,自己剛剛召幸了別的嬪妃,就是去了,那小人也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的,甚至吃個閉門羹都極有可能。

“看茶。”

“嗻。”

蘇培盛端茶入內。

“皇上,夜來您已經是第三次飲茶了,是否哪裡不適,傳太醫來看看嗎?”

皇上近日只覺口乾舌燥,這盞茶又是一飲而盡。

“無妨,朕只是有些擔憂果親王。”

“皇上,果親王自幼在您身邊長大,得您教誨,辦事一向妥貼的。”

“翊坤宮還有收到飛鴿傳書嗎?”

皇上放下茶盞,忽然問道。

“皇上放心,年大將軍的書信,全都截下了。”

“你和芳若要打起精神來,年羹堯降職回京前,六宮中人不許得到一點風聲。”

“嗻。”

蘇培盛上前放下紗帳時,皇上又問。

“惠嬪走時神色可歡喜?”

“回皇上,您允許娘娘有孕,那自是高興的。”

“惠嬪不錯,入宮即封為貴人,論家世,容貌,智慧,朕也願她有孕。”

“是啊,皇上,宮裡也真是該添上位小阿哥熱鬧熱鬧了。”

皇上的愛,必是居高臨下的寵愛,是高高在上的恩賜,

後宮的女人,就像御花園的花一樣多,最不缺的就是美貌。

皇上寵誰,誰就有地位,誰就能憑孕固寵。

只是睡前,皇上又想到那小人。

如果小狐狸美人給朕生個公主,朕一定很歡喜。

“有一美人,宛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藏。”

…………

啟祥宮主位瘋了,被視為不祥之地,已經封了宮門。

雖然有輪值的侍衛守夜,但此處宮女太監皆由內務府調撥走了,是空無一人的,是以侍衛自然懈怠。

安陵容與小碌子來到小花園的角門。

“我先上去,再拉你。”

小碌子俯低身體,安陵容身子輕盈,踩在他的背上,雙手攀上高牆,人上牆後,又伸手拉小碌子上來。

兩個人聽裡面確實鴉雀無聲,皆放下心來。

啟祥宮漆黑一片,小碌子用打火石燃了燭火,仔細地用手籠著。

天上的月亮彎彎,發散出慘白的光亮,殿中靜得落針可聞。

但是二人皆不是膽小之人,安陵容自己就是魂穿而來,更是藝高人膽大。

小碌子見娘娘極是鎮定,心下敬佩,也是沉著,絲毫不顯慌亂。

主僕二人穿過殿中小花園就來到麗嬪的正殿。

“吱呀”一聲,兩個人合力推開紅松木大門,進去後趕緊關上它。

安陵容藉著燭火微弱的光亮,尋到了麗嬪的內室。

“小碌子,把蠟燭放在地上,不要放高几上,外面會有光亮的。”

“嗻。”

安陵容初一進來,就又嗅到了那種異香,雖然非常淡,但這香味奇特,她還是敏感的捕捉到了。

仍然仔細地檢查了床榻,內務府應該是還沒有派人打掃,室內一切未變。

紗帳,錦被,軟枕,全都細細查過,那異香在枕畔味道殘留最重。

“小碌子,來,咱倆把床榻挪出一點來。”

只是那黑漆細鏍床榻極為沉重,兩個人用上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堪堪挪動了數寸。

不過,當安陵容趴在地上,用燭火照亮那牆面時,不由心下大駭。

此時,宮門忽然發出“吱呀”的聲音。

安陵容使個眼色與小碌子,立時吹熄了燭火,又用力把床榻推回原處。

腳步聲越來越近,出去肯定是來不及了。

小碌子扯了安陵容的衣袖,趕緊躲到碧紗屏風之後。

“印公公,您別鬧了,奴婢求您陪我來這,是想拿些東西的。”

是採蘭!

麗嬪的貼身大宮女!

“採蘭姐姐,我一早就喜歡你了,現下咱們同在翊坤宮,又得華貴妃娘娘重用,不若姐姐就跟了我,我保你在翊坤宮風生水起。”

那採蘭竟然是動了心一般,與那小印子親嘴咂舌,親熱起來。

安陵容心中暗自罵娘。

去哪親熱不好,偏生來到這鬼屋一般的啟祥宮。

但此時亦無法,蹲久了腿麻,索性只能和小碌子坐在地上,汙了耳朵。

幸好這太監無根,也就是胡鬧一番罷了。

“印公公,這麗嬪娘娘貴重的首飾都在此處呢,你說咱們偷拿上幾樣,不會出事吧。”

那小印子極是狂妄。

“能出什的事?喜歡的就拿上,我找人偷偷給你送出宮去,有華貴妃娘娘撐腰,在這六宮,只有咱們作威作福的份。”

兩個人終於是收拾完,摟抱著走了。

“呸!”

小碌子忍不住狠狠啐上一口。

“娘娘,還用查什麼嗎?”

“不必了,咱們走。”

安陵容回到延禧宮,吩咐小碌子去歇息。

自己上了門閂,進入空間,抽出那把手術刀放回原處,心下為自己的猜想感到驚恐。

她去泡了牛奶浴,又做了全套護膚。

這一日,本是極累的,但她還是睡不著。

“王爺,你現下到了何處?一切可還平安?

天亮時,鹹福宮的採星,莫名其妙地死了。

…………

而遠在“靜安鎮”的果親王,換上了市井商賈的打扮,只隨身攜了聖旨,帶著凌侍衛和十幾名親隨,趁著星夜溜出了客棧。

他們策馬繞行小路,避開官道,晝伏夜行,直奔西北。

午後,身著果親王裝扮的阿晉出現在客棧中,因為貌似生了疾病,一直在掩面咳嗽,只是露個面,就進了客房。

又等了半日,文官乘坐的車輦才到。

但“果親王”似乎病重,又請了當地的大夫醫治,又耽擱了一天,才慢吞吞地上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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