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徐徐,清涼的風拂過,遠山還一片灰濛。
宴梣慢慢將繃帶解開,她身上的傷已經完好如初,面板細嫩,像是嬰兒一般。
昨夜太黑,沒注意陽莉蘇的狀況,如今藉著天邊的一抹亮光,陽莉蘇面板上長了不少鱗片,連綿的紋理佈滿半身。
她神色閃過一絲冰冷,卻心生不捨,不知要不要動手。
維術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看向沉思的宴梣,提醒道:“你要是把他殺了,我也把你殺了。”
“之前不是冤家嗎?”宴梣打趣道。
“我還沒有見過半草半魚的生物。”
“變態。”
陽莉蘇昏迷不醒,為了防止中途醒來傷害人,維術直接將其捆住。
沒有選擇讓宴梣去抱,而是她抱著走,不管陽莉甦醒來會不會發瘋攻擊她,都不會將她傷到。
曾經風韻的水鄉,此刻只剩下破敗不堪的石牆,植物霸佔了這裡的半步天。
水裡血色的荷花馥郁芳香,宴梣忍不住伸手摘下荷花,荷花的枝幹有很多纖維,折在那裡扯不下來。
她一用力,直接帶著蓮藕連根拔起。
她看向維術:“緣緣,你空間借一下。”
維術道:“我覺得這花很眼熟,也想要一份做樣本。”
宴梣扭頭,瞥著水裡稀稀疏疏的幾株血荷,滿是不捨。
但是她又帶不回去,只能放在空間異能者手裡保鮮。
“只能一小片。”
“一小片?”維術歪頭,真誠的眼神盯著宴梣,像是在確認某一件事。
“一朵。”宴梣心頭在滴血,忍著痛說。
維術鬆手將陽莉蘇丟在地上,垂下深不見底的眸子,取出泛著寒光的長刀。
“既然這樣,就按照規矩來辦事。”
宴梣後退了一步,半隻腳懸空,身後是看似平靜,實則深不見底的水溪。
她連忙擺手:“一株,一株行了吧!”
“好。”維術利落收起長刀,彎腰扯住陽莉蘇的衣領,粗暴地拖到角落。
不管宴梣答不答應,這樣本是必須交付的。
畢竟打不過,也身無分文,連個武器也沒有,吃穿用度都是似緣緣接濟。
維術在水邊來回打量池子裡的荷花,枝幹荷葉那些肉眼不可見的紋理,還有花瓣周邊同樣是肉眼不可見的紋理,她總感覺這荷花越看越眼熟
俯下身子,抓住紋理最多的一株荷花,將其拔起。
連同荷花被拉出水面的是一個幼女。
幼女的身體連著整株荷花,她那雙清澈純淨的眼睛懵懂得盯著眼前的金髮女人。
幼女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用手比劃著,也不知道在比劃什麼。
“是變異植物體嗎?”宴梣語氣冰冷,渾身散發出一股殺氣。
幼女驚恐得睜大眼睛,躲在維術身後,扯著她的褲子,露出半個頭來,害怕又無辜的盯著充滿殺氣的宴梣。
幼女背後連線著的血荷慢慢融入體內,只在肩膀上留下一朵小小的圖案。
這個幼女看起來只有5-6歲的樣子,沒了身後比她還高的血荷花,模樣和正常孩子沒什麼兩樣
維術垂目看了幼女一眼,將一張毛毯蓋在幼女身上。
“不是植物變異體,”她問宴梣:“你看過武俠小說嗎?”
“額……”宴梣抿了抿嘴,她記憶裡似乎沒有這東西的存在:“沒看過。”
“她是妖,你手中的血荷是給她提供天地精華的導管。”
維術俯下身子,抱起這個懵懵懂懂的小妖,放在石頭上,給她擦拭頭髮
“我猜,末世前她只是一有靈性的蓮子,在水底修煉,末世後因為修為不夠強大,感染了某種病毒,經歷基因抗爭後,她發生了改變,不再沒有效率的修煉,而是選擇破殼而出,長出蓮子繁殖。
這水底的生物很少,且變異種類不多,因為她破殼的時候吞噬了這裡大部分生命,提成天地精華供養本體。
有一定實力後,必然不滿足水裡的那些生物,所以她選擇控制一定範圍的植物吞噬一方天地精華,但她懂得分寸,沒有過分吞噬。”
小丫頭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想說話又說不出來,只能用手比劃著。
“這都什麼玩意!?”宴梣沒看過武俠小說,但你不妨礙他聽別人講述劇情,如今聽得一愣一愣的:“要是有這玄幻的東西,我不早成仙了。 ”
“有什麼好奇怪的,你能找到我,肯定見過那棵柳樹。他和這個小妖精一樣,也是個妖修。”
維術不緊不慢地挑了一件自已的短款上衣給荷花精套上,鬆鬆垮垮,該遮的地方都遮了。
“我特?”
宴梣一臉震驚,但是仔細想想也挺合理, 畢竟姒緣緣沒有那方面的異能,也沒有什麼工具能厲害到這種地步。
維術垂目對這個小妖道:“以後你要跟的是前面這位,所以好好相處一下。”
不說還好,一說這荷花精就掛在維術身上像狗皮膏藥一樣,甩也甩不掉。
還嚇得都說出話來了:“不……我……不要!”
“那你也不能跟著我。”
維術揪著荷花精的領子,衣服都快扯破了,荷花精還死死抱著她的大腿不放。
荷花精抬頭,那雙水墨山河的眸子裝不下海闊天空,只有眼前的一人,她可憐兮兮得望著維術。
“芙蕖……我……的名字。”
芙蕖說話還有些不利索,可能還沒完全化形就被揪出水面,導致的後遺症。
“姒緣緣。”維術也發現了芙蕖的問題,取出一顆丹藥餵給芙蕖,當做賠償:“你不想跟著宴梣,我也不強迫,但是你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在這裡繼續修行,要麼我帶地去人類世界學習。”
芙蕖眨了眨眼睛,緊緊抱著維術的大腿:“我要跟著你。”
“我不想照顧孩子。”
“我不要你照顧,我可以自已照顧自已。”
“……”
芙蕖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裡只有維術一個人,她那小小的世界就好像真的只能裝下一個人。
不知為何,維術發現自已竟然心軟了。
或許一開始就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冥冥之中命運早已為她選好了路線。
“你身上有小樹子的味道。”芙蕖現在被維術抱在懷裡,她摟著維術的脖子,靠在對方的肩膀上 :“所以你拉我上來打斷我化形,我不生氣。”
“你生氣又能怎麼樣?能打得過我嗎?”維術打趣道。
芙蕖“哼”了一聲,氣得腮幫子鼓鼓:“我長大以後要欺負你,讓你哭!”
“那你好好修煉,我等那一天。”維術笑出了聲,眉眼彎成月牙。
宴梣都有點看呆了,這還是第一次見姒緣緣笑得那麼真誠。
認識這麼久,原來我不值得她為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