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榆帶著安久浮在半空,緩緩飛到維術的位置。
落地的時候安久沒站穩,一個踉蹌差點倒在江榆身上。
“我的身手好像變弱了,江榆你有沒有感覺到。”
“以你現在的身體,弱一點不奇怪。”
“你們怎麼一直在對視啊?”安久聽不見她們的對話,總覺得她們兩個的眼睛總是對上。“寶寶你怎麼也沒說過話了。”
維術用手比劃著手語:‘我的嗓子不太舒服。’
安久能看得懂一點點手語,並不是很明白維術表達的意思。
“嗓子?嗓子怎麼了嗎?要不要緊!?”
維術搖了搖頭,拿出一個小本子和筆,在上面寫下‘別擔心,我沒事。’
“你的揹包明明很小,為什麼總是有拿不完的東西?”安久疑惑道。
維術在紙上寫下‘我跟家政阿姨學過收納東西。’
江榆轉動著腳下難懂的古文羅盤,每一次轉動下方的青銅枝也跟著轉動。
青銅鈴樹不斷抖動著,安久嚇得抓著維術的胳膊。
“我好怕,下面好黑,什麼也看不見,萬一掉下去就找不到了。”
維術抬起手,摸了摸安久的頭,在紙上寫下:‘我不能保證你會不會出事,只能保證你不會死。’
羅盤轉動到正確位置的時刻,腳下的青銅緩緩拉開一條隧道。
下面的隧道漆黑,只能藉著江榆手上的明珠發出的光,順著樓梯走下去。
忽然一片潮水湧入,安久在一瞬間感覺無比窒息,眼前一片黑暗,全身冰冷刺骨。
維術潛入水底最深處,撿起一個漆黑汙穢的遞東西,她擦拭掉上面的髒東西,那個東西顯現了原本的樣子,一個精美的三青鳥宮鈴手鐲。
宮鈴內的紅寶石在漆黑的水底散發出微弱的光。
她帶著宮鈴手鐲慢慢潛入隧道,直到看見前面的一抹亮光。
江榆把維術拉出水面。
“需要修復嗎?”
“麻煩你了。”維術將宮鈴手鐲交給江榆,以江榆的手藝,必然會修復得完好如初。
她坐在水池邊,感受久違的陽光,遠山,鳥鳴。
她不小心觸碰到一旁的枯骨時,隨手一甩,把枯骨丟進水裡。
“那是你的頭骨。”江榆淡淡地說:“我剛打撈上來的,頭骨上有隱匿術,尋找不易。”
維術瞪大眼睛,隨後跳下水池,撈起頭骨,抱在懷裡。
“美人在骨不在皮,我方才沒認出來,以為是他人的,嫉妒罷了。”
“……”
維術繼續說:“你幫我重鑄軀體是不是需要帝澤天的幫忙。”
江榆晃了晃手中的瓶子:“最重要的材料他已經給我了。”
維術問:“他有說什麼嗎?”
江榆道:“什麼也沒說。”
維術“嗯”了一聲,看向躺在地上的安久:“好厲害的夢境法術,竟然不能直接把人叫醒。”
江榆道:“夢境會不斷重現她最害怕的記憶,如果她醒不來,便會被夢魘吞噬。”
“這是專門為我創造的法術吧,陰差陽錯給了安久。”維術看著安久慢慢被噩夢吞噬:“那個人真瞭解我,知道我重現那些記憶便無法走出。”
維術指尖輕輕滑動水面,回想著那些事。
“這一路走來,若沒有你,我怕是會誤會許多人,那個人總在引導我,引導我去誤會謝凝姐,酆都姥爺,金覺得阿姨,江榆你,帝澤天……還有……白酒卿姐姐。”
“所以你想想,還有誰最熟悉你”
“我真的不知道。”維術搖了搖頭:“排除你們,只有21最瞭解我。”
江榆垂下眸子,微不可察嘆了口氣:“這件事只能沉溺於大海了。”
那些人想殺維術,隨便動動手指,她不死也殘,如果想隱藏,可以在絕緣印內直接把她打得魂飛魄散,這樣誰也發現不了。
然而並沒有,明顯實力不夠,只能勉強把心魂剝離。
“那個人恐怕不會輕易來找我了,因為他清楚,他一來,就永遠回不去。”維術甩水到江榆臉上,笑著說:“別想了,想不出是誰的。我安於現狀,你好好保護我好啦。”
江榆輕彈了一下維術的額頭:“還笑得出來,萬一哪天我不在,對你的保護鬆懈了該怎麼辦。
絕緣印裡,他是主場,我們無法感知你的氣息,很難察覺的的位置。你連空間裡的法寶都拿不出來。也無法透過時空隧道離開。”
“我相信你,你會全力保護我,因為你說過,我是你的妻子。”維術笑著說:“雖然你不會無條件寵愛我,還會家暴我,但你很負責。”
“到底是誰先家暴誰。”
“我明明在給你撓癢癢。”
“我也只是給你按摩。”
“江榆你怎麼不講道理!”維術瞪著江榆,就像一隻炸毛的兔子。
江榆垂目與其對視:“維術別無理取鬧。”
“小打小鬧,你怎麼還記恨上了。”維術像一個小孩一樣,咬住江榆的胳膊。:“我咬得那麼用力,在你身上都不留下一點痕跡。”
“以後就有了。”
“以後我不打你了,萬一毀容了怎麼辦。”
江榆笑出了聲,搖了搖頭:“如果我面露獠牙,凶神惡煞,你是不是看見我就跑。”
“酆都姥爺都長得英俊瀟灑,你還能醜到哪去。”維術脫下鞋子,踩在水面上,平靜的水面蕩起陣陣漣漪。“我給你跳一支水祭舞吧。”
她腳尖輕輕劃過水面,婆娑起舞,姒蝴蝶在點水,軟如雲絮,步步生蓮。
“還是和從前一樣,你的舞姿讓我移不開眼。”
“其實我不是很喜歡跳舞,只是……這是我學得最快的東西,能打,又能自保,所以逼迫自己練了百年。”
“百年就有如此成就,怕是世間只有那個人能與你一較高下”
“誰啊?”維術來了興致,江榆都那麼誇讚了,想必舞姿也是驚豔絕倫。
“萬年前新晉主判長兼酆都左護,貌似她年紀和你差不了多少。”江榆回想起萬年前那個曼妙的身影:“我曾見過她在忘川水面上為酆都一舞,倒是恍惚間覺得她與你有幾分相似。”
“長得和我很像?怎麼沒聽酆都姥爺提起過那個人。”維術知道有新晉的主判長,卻不知主判長兼左護。
“她戴著酆都贈予的面具,我看不見她的容貌,而且她的身份並不簡單,我竟無法查閱看她的資料。”
“所以呢?你之前對她有一瞬間心動。”
“那倒沒有,只是覺得她與你有相似,起了好奇。”江榆淡淡一笑:“與你相似之人,我這些年見了不少,有的和你一模一樣,笑起來很像,生氣起來也很像,只是那些人都不是我記憶中的你。”
“你那麼深情,我就沒有那麼深情了。”維術立於水面,背對著太陽,她笑著說:“我恐怕不能保證對你永遠鍾情。江榆你應該清楚,沒有永恆的愛,總有一天我不再愛你,你也一樣。”
“我當然明白,你已經說過無數遍了。”江榆拉住維術的手,眼裡只有一個人的倒影:“你現在愛我就夠了。”
“我有些累了,帶我回家吧。”
“好,我們回家。”
隨後維術倒在江榆身上,像一個沉睡的玩偶。
安久的夢境裡,她緩緩拉開大門,門後無盡灰暗,只有一小片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