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紀八九十年代,一個四五十歲的法國畫家,坐在一個名叫吉維尼的小村子裡一處不大的田野上,一排畫板架在覆蓋著積雪的乾草桔梗上,他用著已經老舊的畫筆,畫著農田主人秋收時堆起的乾草垛。患有白內障的眼睛已經漸漸模糊,他的心指揮著畫筆,用簡單的幾種顏色在畫板上,堆砌出了若有若無的遠山、清晰可見的草垛、冬日初升的暖陽、以及慢慢縮短的雪中光影。

他是個一生追光的少年,他用自己獨特的畫法將雪中光影和乾草垛暖心的色彩融入作品《冬季早晨的乾草垛》,他就是引領了一場藝術革命,開創了一個無與倫比的藝術流派“印象派”的克勞德·莫奈。

結著冬日霜雪的農田映著漸退的月光,披著晴天嫁妝的遠山待著將升的驕陽。現在,是十一月十七日,立冬後的第十天的早晨,子翼獨自行駛在去向靈柏中學的路上,寒風呼呼的灌進了他單薄黑色外衣裡,不禁讓他打起了寒顫,他的心情卻是美好而溫暖的,儘管是路邊有些蕭瑟的冬日景象,他也感覺自己是獨處在他最喜歡的藝術家莫奈的《冬季早晨的乾草垛》面前,靜靜欣賞。子翼是個詩人,他沒有感嘆路旁的景色,而是仍然欣喜著十一月中上旬他辦成的兩件大事,第一件便是終於透過路正河與交通大學出版社取的聯絡,以最低的價格拿到一批楷書字帖和英文衡水字帖。第二件就是子翼十一月成功加入省青年作家協會,他今年的第四首詩也終於在省文學報刊發表。

子翼欣喜之餘,已經騎到了一個上坡處,他全然忘記了這坡的長度和傾斜度,正當他使出全力往上蹬,蹬到半坡時,只聽“咔”的一聲,他父親的這輛鳳凰牌二八大槓的鏈條應聲斷裂,他只能隨即跳下車,心裡想著:“完了,勁用大了,又只能找方哥了。”子翼推著腳踏車邊走邊嘀咕:“老夥計,不應該啊,這就斷了。”遠方迎日谷的薄霧漸漸消散,第一縷陽光猶如天邊高處的一條大河傾瀉而下,雲霧繚繞的遠山,結著霜雪的稻田,錯落有致的乾草垛,子翼猛然發現自己原來就身處在《冬季早晨的乾草垛》這幅世界名畫裡,而他也愈加欣喜起來,腳步慢了下來,欣賞起了中國南部小鄉村裡的天然畫作,但是轉念一想,在這樣的一個小鄉村裡,能像他一樣能注意到這些的人,估計也寥寥無幾吧。

大致過了十多分鐘,子翼推著腳踏車進入了學校,他將腳踏車推到了操場一旁的大槐樹下,慢慢地走向了食堂。一個三十多歲,頭髮有些凌亂,方方正正的國字臉上鬍子拉碴,身材高瘦,面板黝黑,不修邊幅的男人端正的站在食堂門口,手裡端著一個大大的搪瓷碗,碗裡裝著熱氣騰騰的牛肉粉,男人全然沒有理會食堂裡面和從他身旁經過的打打鬧鬧的學生,只是自顧自的吃著粉,直到碗裡的熱氣矇住了他厚厚的黑框眼鏡,他才稍稍放下大碗,用衣角簡單擦一擦。子翼已經走到了他的身旁,而他還渾然不知,子翼站在男人的身旁說道:“方哥,今天又得麻煩你了,腳踏車鏈條斷了。”方成林這才抬起頭來,看著旁邊的子翼說:“好,上完課給你修,哦……對,我得快些給你修,今天週五,等會有好多學生來修車,我不能給你送回來,下午你自己來車棚騎。”子翼看了方成林憨厚的表情笑著說:“方哥,沒事兒,你忙完你的,再修我的,謝謝你啊。”方成林沒有答話,子翼也就走進了食堂,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粉,坐在角落慢慢的吃著。

教室裡的桌椅板凳,被南向窗外的陽光漸漸拉長,方成林用那夾雜著永華縣方言的普通話講著包含著軍事裝備、時政熱點、國家領導人以及田間勞作的政治課,他的課堂總是天馬行空、妙趣橫生,但大多數學生的政治成績卻不太理想,也有老師調侃他:“讓一個耿直的理工男教政治,屬實是難為他了。”面對調侃他大多是一笑置之,除了幾個年紀較大的老師幾乎沒人知道他當年也是個文理雙修的人才,甚至他的文科成績還拿過全縣第一。至於他教的學生政治成績不好,大概也是他從不使用PPT授課,從不佈置實質性的作業,落伍了吧。

等到方成林上完課,子翼走進了教室,臺下的小鬼們已經收拾好了書包,心思更是飄到了九霄雲外。子翼站在講臺上說:“同學們,兩本字帖已經發給大家了,兩天假期,一天每本一頁,其他的實質性作業不多佈置,其他科目的作業認真完成,回家注意安全……其他同學放學,郭小燕同學留下來。”等話說完,除了郭小燕以外的所有小鬼,馬上衝出了教室,迫不及待的將外面的陽光擁入懷中。等到所有小鬼離開教室,子翼走到郭小燕的跟前,對她說:“小燕同學,下午4點,我和李羽老師會來你家家訪,到時候我會給你媽媽打電話,你出來給我們帶帶路。”郭小燕有些驚訝的說:“我……我家?”子翼點頭說:“是的,下午4點哦。”郭小燕有些不知所措地站了起來說:“好……但是……”她的語氣有些支吾,子翼問:“怎麼了?”郭小燕連忙說:“沒,沒有,我這就回去。”說完就拿起了一旁的柺杖,準備要走,子翼連忙說:“要不我送你吧。”郭小燕說:“不……不用了,老師你的車還沒修好,我自己能回去。”聽到後子翼只能作罷,看著她一瘸一拐的走出校門,他默默地回到了辦公室。

冬日正午的暖陽,清爽、熱情、真誠而不加雕琢的自然流露,透出了沁人心脾的醉意,這就是南方小鄉村初冬的高潔與瀟灑的神韻。

初冬往往是秋意最濃的時候,一個個黃橙橙的橘子像是一個個福娃娃的臉蛋兒圓潤而飽滿。小鬼們蹦蹦跳跳的走在路上,手裡拿著不知是買的還是從誰家樹上摘的秋橘,他們蠻橫無禮地剝開橘皮,打擾到了圍成一圈躲在白色的經絡紗衣下鮮嫩金黃的橘瓣小矮人的悄悄話,掰下一塊放入口中,酸中帶甜,原來這就是冬日裡秋的味道。

下午三點半,子翼從方成林的修車棚裡推出了腳踏車,子翼向他致謝,他也只是點頭示意,沒有回答。推出車子,來到校門口,高高的馬尾,隨風飄動的空氣劉海,粉色的金框眼鏡,淡淡的口紅,粉紅色的外套,白色的褲子以及一雙白色的休閒鞋,李羽今天的妝容在陽光的照耀下格外可愛。當子翼將腳踏車推到李羽面前,拍了拍腳踏車的鋼製後座說:“小羽老師,快上車,皇家專座為你而留。”李羽嬌羞的拍了一下子翼肩膀說:“別貧嘴了,還有你女兒呢。”正當子翼騎上車時,那隻橘白相間的小貓從李羽的身後鑽出,藉助腳踏車上的各個部分跳到子翼的右側的肩膀上,短短的尾巴則是不停的撓著子翼的脖子,隨後李羽也坐了上去,子翼載著一人一貓行駛在去向靈槐村的路上,小貓一直在子翼的肩膀上不停的喵嗚喵嗚的叫喚著,誰也不知道是在叫爸爸還是在叫媽媽。

下午六點二十,獨屬於這個寧靜小鄉村的黑色大幕布已經降下,子翼和李羽謝絕了郭小燕和黃筱蝶兩家大人的晚飯邀請,子翼載著心事重重的李羽和染了些灰塵的小貓,行駛在回靈柏中學的路上,李羽面向一則坐著,右手抓著子翼的外套衣角,她對子翼說:“我想幫她們……沒來之前我不敢想,會這麼困難。”子翼看著前方說道:“她們兩家算是個例了,幫她們的最好辦法就是帶她們走出大山。”李羽說道:“嗯……為山裡孩子的幸福人生奠基。”,子翼接著說道:“令哥,在家煮著火鍋,等著我們呢。別憂愁了,太多的事情不是一下就能解決的。”李羽輕聲“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臨近曹令芳家時,子翼說:“想不想聽我新發表的詩。”李羽說:“迎著風念,我聽著。”

子翼念起了他的新詩:

一隅荷塘

槐桑先生

我于山間尋覓於你

你學起了羞澀君子的隱匿

不去幻想雲泥

你到底還是個君子

讓風吻了你的飄逸,

讓雨見了你的歸期。

李羽則是輕輕靠在他後背上念著:

A lotus pond

Mr. Huaisang

I go round the mountain,desiring to find you.

You imitates the shy gentlemen,hiding yourself,and do not fancy any difference between the the cloud and the earth.

you are a gentlemen in essence.

Your ethereality,appeals the wind to kiss you.

Your return,tells the wind to encounter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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