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噓——”

粉發的薩卡茲伸出一隻手指摁在我的嘴唇上,另一隻手的食指豎起放在自己唇前,與髮色相同的眼瞳中透出幾絲興奮的神色。

“小聲一點,就快到出口了。”

特雷西婭,卡茲戴爾僅存的兩位王族之一,身懷崇高理想的懷柔統治者,六大英雄之一,是如同薩卡茲聖女般的存在。而這位已經幾乎被神化了的殿下正在…………翹班。

是的,似乎是由於前幾天的工作過於繁重,殿下昨天晚上結束工作後便抱怨了幾句。

“啊,有點想翹班呢。吶,Maple,要不明天我們去外面散散步吧。”

我將剛倒好熱水的杯子,輕輕放在趴在桌子上的殿下身旁,只當她這是在開玩笑,於是輕笑著回應了她。

“您想去哪裡我都會陪您一起的。”

結果,便是現在的狀況。

殿下穿上了一身黑色連帽衫,將那頭顯眼的粉發藏匿在漆黑的帽子中,寬大的黑色斗篷遮掩了她那妙曼的身姿,看上去與荒野中的求生者別無二樣。我除了斗篷換成了白色外,與殿下也是一模一樣的打扮。

“殿下,您真的要出去嗎?凱爾希知道後會瘋掉的,今天您的日程表也是滿的啊。”我伸手抓住放在我面前的柔荑,語氣中充滿了無奈。

作為殿下的護衛,我本應在她離開辦公室時候就通知凱爾希醫生,不過看著殿下開心的笑臉,我心中的天秤還是往另一邊壓倒性的沉了下去。

“你昨天答應我的,怎麼現在又反悔了?”殿下戳了戳我的肩膀。“反悔無效,今天一定要出去走上幾個小時。”

說著殿下伸了個懶腰,抬頭看向艙壁上的通風口。“羅德島的系統還沒有完善好,艦艙內的空氣還是有點悶呢。”

我再次嘆了口氣,抬腳向前走去。“那就走吧,這個點凱爾希醫生應該還在給博士檢查身體,我們大概還有15分鐘的時間偷渡到外面。”

“真可靠!”殿下對我豎了個大拇指,三步並作兩步的朝著出口走去。

與殿下相處了多年,雖然平常的她可以說是高貴優雅,落落大方,平易近人,將王族的威嚴與寬容展現的淋漓盡致。但是每次她玩心起來的時候,又如同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女一般古靈精怪,難以捉摸。這也是我和凱爾希最頭疼的的時候,不過博士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真搞不懂那個人平時在想什麼。

“呼——新鮮的空氣,真是久違了。”

“不,您每次去艦橋上的時候,呼吸的也是新鮮空氣吧。”

我翻了個白眼,吐槽道,引的殿下瞪了我一眼,我便識趣的不再多說什麼。

厚重的灰雲積壓在頭頂,將太陽遮的死死的,不露一絲縫隙,遠處荒野上起了龍捲風,連線天地的風柱,即便是在數百里外的此處也可十分清晰的看見,想必是一場天災爆發了。不遠處的幾隻駝獸將他們笨重的頭顱轉了過來,呆呆的眼神看向了我和殿下,可能正在好奇這兩個生物是從哪裡來的。身後運作的羅德島發出低沉的機械噪音,讓我不禁皺了皺眉頭。

“往西20裡外應該有個集市,我們就去那裡逛逛吧。”殿下將書中的地圖遞給我,決定了今天的目的地。我將地圖塞進揹包中的同時又取出兩個防塵器。

“今天的沙暴有些嚴重,不知道空氣中有多少源石粉塵,您先把這個戴上。”

殿下接撇了撇嘴角“其實沒必要的啦,估計還沒有我血液中的顆粒密度高吧”,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她還是乖乖帶上了防塵器。

我們二人的腳程都不慢,約半個時辰的功夫便來到了集市外。放眼看去,商人與求生者來來往往,各式各樣的種族混雜在一起,各行各業的叫喊聲此起彼伏,一片繁榮景象。

“在卡茲戴爾境內還真是少見的情景啊。”我不由得感嘆道。殿下則露出了溫柔的笑容:“我們的目標便是讓卡茲戴爾的每一座集市,都像這裡一樣,不是嗎?”

泰拉大陸對薩卡茲的迫害歷史已久,再加上薩卡茲的人又極易感染礦石病,讓薩卡茲本就艱苦的境遇雪上加霜。而且卡茲戴爾戰亂不斷,傭兵橫行,搶劫殺人已是家常便飯。因此卡茲戴爾境內商業的發展極為遲緩,部分地區甚至有倒退的趨勢。直到特雷西婭殿下的出現這種情況才稍有好轉,但像眼前這般繁榮的集市仍是極少數之流。

“凱爾希現在應該在我房間面前,臉色鐵青地思考我的行蹤吧。這麼一想還真有點對不起她呢。”

“那您一開始就別跑出來啊!”

“可是我想放放風啊,一天到晚都是工作,誰能受得了啊?”

“凱爾希醫生和博士每天處理的事情應該是您的好幾倍吧……”

我們重複著這些毫無營養的對話,緩緩邁入了集市。

“砰!”

“抓住那個小偷!他搶了我一袋源石錠啊!”

才走了幾步遠,一道瘦小的灰影從我的身旁掠過,在他身後正有幾個中年薩卡茲正揮舞著手中的兵器追趕著。

“……Maple。”殿下轉身看去,朝著我輕輕點了點頭。

“說實話,我不是很想節外生枝……不過既然是您的請求。”我看著殿下認真的神情,聳了聳肩。

“我去去就來。”

我將重心下沉,彎曲雙腿,隨著腎上腺素的分泌,血液的流動聲傳入我自己耳中,伸展肢體,爆炸性的力量透過我的身軀傳入大地,其所帶來的反作用力將我送上天空,在眾人呆滯的目光下,這一躍跨越了近百多米的距離,攔在了那個瘦小的灰影前方。

“轟!”

從天而降的我激起一片塵土,讓面前的小人嗆了幾口黃沙,不停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走開!”

“噌!”

雪白的刀身劃過空氣,從我的腋下穿了過去,揚起的面部被寬大的口罩遮掩,只露出一雙灰白的眼眸在外,眼中的殺意毫無保留的傾瀉而出。

“別鬧。”

“咔。”

我胳膊肘向內一夾,骨骼碎裂的聲音自他的小臂中傳出,手中的匕首應聲而落。

這倒也是條硬漢,硬是咬牙頂住了痛苦,沒出聲。我左腳一掃,令其失去了平衡,另一隻手抓住他的腰間,將他那僅僅勉強夠到我胸口的身軀扛在肩上。

“轟!”

與來時如出一轍,幾秒的功夫,我便回到了殿下身旁。乳白色的源石技藝湧動,驅散了我激起的塵土,殿下注視著我肩上的犯人,說道:“Maple,放他下來吧。”

我看著殿下柔和的目光,點了點頭,將這個小偷扔到了地上。

“啪!”“咳咳,咳咳咳。”

殿下看著這人痛苦的表情,秀眉微皺:“不是說過不要動粗嗎?Maple?”美麗的粉眸朝我看了過來,強大的壓迫感瞬間籠罩我全身。

“呃,這是自衛,他要拿刀刺我的。”

“那種玩具根本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傷害吧!唉,算了。”

殿下嘆了口氣,朝著小偷伸出了手。“沒事吧,站的起來嗎?”

灰色的兜帽被剛剛的氣浪掀開,露出了一張稚嫩的面龐,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的,顯然是許久沒有清潔過了,唯獨一雙灰色的眸子清澈透亮,不過其中滿是怒火,惡狠狠的瞪著我。我掃了他一眼,聳了聳肩。

“啊啊啊,謝謝你們,差點我今天一天就白乾了。”一個鬍子拉碴的矮胖男人費勁的從圍觀的人群中擠了進來,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油汗,朝我微微彎腰:“真是太感謝你了。”

我擺了擺手,指了指一旁蹲在少年面前的殿下:“要謝就謝她吧。”男人眨了眨了被肉擠成一條縫的眼睛,向我問道:“這位是?”

“姐姐,嗯,我是她姐姐。”殿下抬起頭來,對著我們揮了揮手,語氣中帶有幾絲歡愉。我無奈的朝男人點了點頭。

男人看著嘗試和少年交流的殿下和矗立在原地的我,猶豫不決,不停的擦著頭上的虛汗。

“諾,你的源石錠。”沒過多久,殿下嘆了口氣,丟擲一袋源石錠。男人急忙接下,笑容滿面的對我們不停道謝。

“這個孩子我帶走了,沒問題吧?”看見殿下瞥了少年一眼,我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對男人說道。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追回損失的男人將視線投向一旁凹陷的地面,吞了口唾沫,立即同意了我的要求。

“這不適合說話,到驛站去吧。”殿下對我做了一個“幹得好”的手勢,揉了揉少年已經看不出原本髮色的頭髮,輕聲說道。少年仍舊沒有回應,但還是跟上了我們的步伐。

灰濛濛的天空中飛來了幾隻怪鳥,全身漆黑無比,刺耳的叫聲充滿了不祥的意味,彷彿是這片大地苦難的化身,讓人心生厭惡。

集市上有給旅人和天災信使們落腳的驛站,雖然只能提供簡陋的居住條件,但對於漂泊四方的他們來說也是難得的天堂。此處集市規模只能算是中等偏上,驛站只有一處,位於集市的邊陲,摺疊式房屋在風沙中搖搖欲墜,彷彿下一秒就要轟然倒塌。就算是這樣,驛站的收費還是讓我嘴角一抽,幾個小時的費用若是放在這裡的市場上,足足能買到十個麵包。

“哈,Maple你說的沒錯,今天的風沙著實有些猛烈了,或許我應該去生命之地訂購一套野外套裝?”殿下摘下兜帽,甩了甩粉色的秀髮,些許沙粒落到了地上。畢竟只是臨時從倉庫裡摸出來的兩件防塵披風,大小還是有些不合適,我心想。

“我只能做簡單的處理,Maple,你帶著孩子去找醫生看看,別留下什麼後遺症,我要去衝下身體。你一會也帶他洗個澡再過來吧。”殿下從衛生間中探出頭來,對我說道。雖然很不情願,但是他受傷是我的責任,我也只好勉為其難的點了頭。

“走吧小鬼,我帶你去治治手上的傷,留下後遺症會影響你一輩子的,別和我賭氣了,你偷那袋源石錠成色一般,也不值幾個錢,那胖子明顯被人坑了。”我用手粗暴的揉了揉少髒兮兮的頭髮,將他扛到肩上,完全不給他反抗的餘地。

“放開我你這個混蛋!那可是救命的錢!給我放開!”少年用另一隻手用力的敲打著我的後腦勺,不過僅憑他瘦弱的胳膊,完全無法對我造成有效的傷害。

“別鬧,一會和我們詳細說說,現在先把自己弄乾淨點,你這樣可沒有醫生願意接診。”我拍了拍他的屁股,大步向著驛站的公共澡堂走去。

“喂,你對我做了什麼?我的小臂明明被你打骨折了,我卻沒怎麼有疼痛感,甚至胳膊還能動。”在更衣室中,少年灰色的眸子中浮現出深深的不解,忍不住向我問道。我聳了聳肩:“一點小小的麻藥和我的源石技藝罷了,不該問的別多問,僅僅能止痛和防止進一步傷害罷了,並不能進行有效的治療。還有我叫Maple,別老喂喂的叫。”

“你不是也沒問過我的名字嗎?”少年一臉鄙夷的看著我,撇了撇嘴。“因為沒那個必要,反正解決完你身後的一堆破事後我們就不會再見面了。”我開啟花灑,懶洋洋的回答道。

溫熱的水流將身上的沙塵衝去,乾裂的面板重新變得溫軟起來,這股無與倫比的舒適感不禁讓我發出幾聲呻吟。少年對我翻了個白眼,也乖乖沖洗起身體來。

“喂,來幫忙。”“叫Maple先生。”我嘆了口氣,走向少年,幫他揉搓起小臂與後背來。

約莫十幾分鍾後,我和少年一身清爽的離開了澡堂,準備前往集市中的醫護站。不得不說,這小傢伙長的還是挺清秀的,只可惜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和環境侵蝕,身體差了些,面黃肌瘦的。

“您好,先生,是來看病的嗎?”剛步入醫護站,金髮的女性薩卡茲便對著我們露出了柔和笑容,配上她清麗的面龐,猶如春風拂面,令人不禁卸下心防。“給這小傢伙,他小臂骨折了。”我輕咬舌尖後,搖了搖頭,把躲在我身後的小傢伙推到了醫生的面前。

“小臂骨折,為什麼不給他先做好固定,萬一造成進一步傷害怎麼辦?你怎麼回事?”聽我說完,醫生的面龐上浮現出些許怒意,兩條柳眉豎起。“我用源石技藝給他固定好了已經,不用擔心。您要在這裡治療嗎?”我漫不經心的回答道,掃了掃周圍有些雜亂了環境,這裡顯然不是醫治患者的最佳選擇。

醫生有些幽怨的看著我,轉身向著內部走去:“跟我來。”

走了大約有三四分鐘,醫生帶著我們來到了一個潔白的房間——地板,牆壁,天花板,全都是白色的,在沒有窗戶的這個房間內,彷彿無垠的白色給進入其中的巨大的壓迫感,讓人喘不過氣。各種各樣的醫療器械一應俱全,簡直讓我懷疑我是不是來到了某座移動城市中央的大醫院手術室中,這極不正常。

位於卡茲戴爾邊陲的這座集市,因為有部分維多利亞的商人來往而擴大了規模,但是它再如何擴張,集市就是集市,終歸不可能比得上移動城市。任何人在這樣一座隨時可能被天災摧毀的集市中開診所,都只會攜帶最低限度的手術工具與藥品,絕不會將全部身家放在集市中。而我眼前這些醫療器械,即便在醫療技術十分發達的巴別塔的據點——羅德島上,也是一線的先進器械,換算成赤金恐怕能堆滿數個小倉庫,甚至有幾樣器械連我都無法認出。這讓我心中起了一絲疑慮。

“上這來,讓我看看你的手臂。”醫生坐到高約一米的辦公桌後,示意少年去往她身邊。少年看我一眼,有些猶豫不決。或許是捕捉到了少年眼中對我的戒備之心,醫生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不禁哭笑不得的擺了擺手:“放心,就診費用不用你出,還有,我要解除我的源石技藝了,順帶藥性也快過了,接下來可能有點疼,忍著點。”說完,我俯下身子,在少年的小臂上輕輕一抹,隨著一陣微弱的金光閃過,少年彷彿石化一般的肌膚重新變得柔軟起來,但是其形狀也漸漸的變得不規則起來,那是因為被我固定的骨頭鬆動後擠壓肌肉所造成的。

眾所周知,身體剛剛收到傷害時,我們往往並不會感受到強烈的疼痛感,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才會慢慢感受到疼痛直到其達到頂峰,所以少年現在所遭受的痛感恐怕是不久前我在荒漠上折斷它小臂的數倍之多。

只見他的小臉唰的一下變得慘無人色,豆粒大小的汗珠自他額頭滴下,喉嚨深處發出陣陣低吼,灰色的眸子因過度充血而變成了淡紅色,五官扭曲到一起,彷彿是在遭受什麼酷刑一般。不過,一般的酷刑帶給人的痛感,恐怕還不及於此。

“忍住!”醫生見狀,迅速起身,頂的凳子搖了三搖,差點倒地。她一個箭步衝到少年身旁,嫩白的雙手拂過少年的小臂,應該是使用了她獨有的源石技藝,減輕了少年的痛苦。“快,去那邊櫃子裡,有繃帶和夾板,快拿過來!”一邊嘗試進一步減輕少年的痛感,一邊頭也不回的向我大聲喊道。

“這點疼死不了人,這小鬼沒你想的那麼脆弱。”我聳了聳肩,不打算回應這醫生的命令。就連殿下都很少對我用命令的語氣,她一個和我莫不相識的人竟然敢這樣對我說話,實在是令人不爽。最重要的是,情況根本沒危急到讓她這個醫生滿頭大汗的地步,這僅僅是因為我把傷勢壓太久所造成的反彈罷了,過個幾分鐘痛感就會降低到正常水平。不做任何處理直接給他用繃帶夾板固定住,可能會令他一時間減輕些許痛感,但他的手臂就永遠不可能恢復正常,一生都會感覺小臂有不協調感,這對一個生活在卡茲戴爾的荒漠客來說,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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