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不清了那是什麼時候,那個朝代,那既不是我的專業,我也不在乎。在那天之前我的生活只有兩件事:其一:練功修決,其二:斬殺妖怪。撥劍,收劍一切都像吃飯,睡覺一般。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的心漸漸麻木,對我來說妖怪就該殺,不需要有理由,只管拔劍就好。

直到那一天,那個郊外的大宅院……

我從我從轎子裡探出頭來:金黃色的陽光和碧綠的草地是我所從未見過的美麗畫卷,清新的微風捲起綠葉將我的視線引向前方一座由兩頭右刻麒麟,玄色大匾上寫著兩個燙金大字——王府的大宅。

“吱嘎”牌匾之下的鮮紅色大門緩緩開啟,一個和我年紀相似的青年走了出來。他左手拿著一塊滷牛肉,右手拎著一根扁擔。

“喂,你就是道門最強之兵——張才通吧。”青年啃了一口牛肉吧唧著嘴說。“不過,你沒我帥……也沒我強。”青年挑釁地用扁擔指了指張才通的配劍。

“我奉道家家主之命,前來斬殺一隻兩百年的黑蛇妖。”張才通抱拳一禮正色道。

“喂,等等,這裡可是斬鬼天罡的府邸,會有妖邪?開玩笑。”青年又漫不經心地啃了一口牛肉答道。

“這就是證據,還請道友不要給我們道家添些不必要麻煩。”黃才通身旁的一個留有黑色鬍鬚的道家人手拿一個閃著微弱紅光的瓶子說道。

“聽著,我們家世代與公家人不和,所以老爺子打算以單挑的方式解決這場“誤會”。青年將牛肉扔掉,拍了拍手望向黃才通。

剛才的鬍鬚道家人輕笑著向周圍的道家弟子使了個眼色。其他道家人手握劍柄緩步向前逼進。

“呵,看來明門正派準備以多欺少了……”青年滿不在乎地輕佻說。

張才通伸手拉住了身旁的道家人,其餘人也收到了命令停了下來。

“亮出你的武器吧!”張才通一把拉出腰間的佩劍。

“額,這不太對吧,你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啊。高手過招不應該先互報姓名嗎?”青年將扁擔猛的砸在牆上,將斷開的扁擔握在手中。

青年邁開弓步將“刀”扛在肩上,一手五指化掌立於胸前。見青年擺出防禦姿態張才通迅速抽身向前躍至空中一使出一記勢大力沉的力劈華山。青年轉身躲過,藉助身體旋轉的力橫斬出一“刀”。

張才通迅速提刀以其鋒利的刀刃迎擊這勢大力沉的一擊並以此斬斷青年的“刀”。

但令在場的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是:張才通的寶劍不僅沒有斬碎那破木頭還被青年巨大的力量震得倒退幾步。

張才通立刻調整步伐劍鋒突轉改劈為刺,向青年年胸口直襲而去。青年只是將木板輕鬆提起便化解了這一險招。

青年卸掉張才通的力量,迅速貼近張才通反手持刀上挑。

青年只見白光一閃,寒光閃閃的劍尖就已經距青年在眼不過幾毫米了。青年欲提膝正蹬以此拉開距離。都被張才通看穿,一腳正擊其膝蓋同時一手控制住其肩膀。青年猛重心下移同時完成轉體繞後。王才通舉劍弓步後橫掃,卻只覺手腕一沉。回頭只青年已然立於配劍之上。

王才通奮力一甩將其甩出幾米遠。

“正好,我打累了。法術對轟結術戰鬥吧。”青年站穩活動活動手腕說道。

“天罡八令,第五令:五雷令,起!”一道道閃爍的黃色電孤匯聚於青年手心。

“天雷轟轟,地雷混混,聽我號令,誅斬鬼精!掌心雷!”一道道湛藍色電弧從張才通的五指竄出,在手心中凝結成一個圓球。

兩人同時將手中的雷霆推出,霎時兩球相撞發生劇烈爆炸,揚沙飛石,當眾道人再睜開眼時只見原本清脆的草地被轟出一個巨大的坑洞,張才通和青年分立於大坑兩側。

張才通將右臂大袖下捶揮手攔住衝上來的道人,並轉頭對那個留鬍鬚的道人輕聲說了句“撒軍,情報有誤!”

那道人很明顯不相信這樣的結果晃晃腦袋道“大人,您說什麼?”

“撤軍!”張才通轉頭輕喝道。一語落地其餘人緩緩向後退去。

“喂,我說打這麼久餓了吧?正好今天是老爺子大壽,一起喝兩盅。”不知何時青年已經來張才通身後並將一隻手輕輕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張才通猶豫片刻但還是接受了邀約,遣散了手下。

“嘿,我打賭當你看到院裡的一切後,一定會大吃一驚。”進門前青年展眉一笑。

張才通則只是輕哼一聲。

青年側撕下長袍的一塊扔給張才通說道“喂,這裡的人都不喜歡官家人,所以……”

張才通聽話將佩劍包裹。

院子並不算大,但帶給張才通的震撼可以說是震碎三觀。

迎面而來的是一個身體偏低矮,肥胖的禿頭中年男人,但不合理的是這個男人除了兩隻粗重的大臂下方長有兩對較小的手臂,且六個手臂端滿了盤子。

“蜘蛛妖”張才通心念一動手也就下意識的摸向了腰間的佩劍。

青年卻一巴掌打掉張才通的手笑著向六臂男人打了個招呼“:喲,朱六叔,今兒老爺子大壽,膳食堂都做了啥好吃的。我今兒帶的這哥們兒嘴可叼啊!”

“嘿,我說你小子,這次可是重大宴會,你得懂點禮數,不能偷吃。”那朱六叔將六臂向後縮了縮。

“不過來者是客,來塊黃花糕嗎?小哥。”朱六叔將一個盤子伸向張才通面前。

但張才通卻下意識向後側身戒備著,青年卻拿一個黃花糕塞進他嘴中“放心了,沒毒的,他的心思很單純。”

那黃花糕清甜綿軟是張才通從未感受過的味道。兩人繼續向院內走去,

一路上有張著猴臉端著酒壺的小生,有拿毛巾不斷擦汗的豬臉大叔,有口吐人言的小貓從瓦頂上躍入青年懷中的小貓。

微風吹過片片黑瓦,青竹掩映無瑕白牆,斗拱飛簷的大堂屋帶給人一種清新恬靜之感。

青年猛地伸手攔住要往前走的張才通“我們分頭跑,聽我號令。”

突然青年一把推開張才通,兩人默契地向兩側奔跑,畫出一個完美的圓形。

“好,抓住他!”青年大喝一聲向路中間飛補而去,張才通也立刻收到號令飛撲向同一地點。

但張才通的手卻摸到了一個冰涼的凸起物。

“嘿,嘿,小黑別躲了,我跟玄軍哥學過五官全開,你的復形術騙不過我。”青年笑的格外開心。

一條黑色的如同兩人合抱的龜裂樹幹,驟然出現在兩人面前張才通一驚立刻鬆手,翻身壓低重心手握劍柄。

一個巨大而扁平的蛇頭突然在竹林處顯出,亮出那如彎刀般的獠牙“嘶嘶”叫著。

“喂,我知道你跟我這位朋友有點過節,但給我個面子別動手,碰壞了我可不幫你。”青年擋在一蛇一人之間當起了和事佬。

“老子,正洗澡呢,那群黃衣猴子突然衝過來揮劍就砍,怎麼算。”那蛇口吐人言看著張才通質問道。

“那個,你看,你打擾了人家洗澡。是不是該跟人家道個歉。”青年衝著張才通笑了笑。

“道歉,你瘋了嗎,它可是妖怪!而且它殺了那麼多人!”張才通推開青年箭步上前“噌”的一聲清脆劍鳴過後,那配劍已出現在張才通手中。

大黑蛇也不遑多讓,尾巴如鋼鞭猛抽地面,身體就如同彈簧一般飛躲而出。

“夠了,什麼東西這麼吵。”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堂屋中傳出。

“噢,完蛋了!”青年剛感慨完,一股千年鈞之力便從空中襲來,壓得三人倒地不起,大氣都喘不出。

一個鬚髮皆白,身形矮小,瘦弱不堪但眼神清澈,滿面紅光的老者走出堂屋,來到兩人一蛇面前。

老者看了一眼地上的劍對著青年怒喝道“王佛海,老祖宗留下的祖訓你都吃了嗎!竟然帶個道家人到家裡來。”

“那什麼,他叫張才通,是道家派來,給您老賀壽的。這可有失待客之道啊。”王佛海擠出一個沒心沒肺的笑解釋道。

“你……你是要氣死老頭子我啊!”老者咬牙斥駕王佛海。

“老恩公,別生氣,小的給您賠不是。請您高抬貴手,放了小的吧。”黑蛇掙扎著求饒道。

“喂,我說年紀都這麼大了,怎麼還跟小孩過不去。”隨著堂屋裡傳出一陣慵懶的女聲那股壓力也有所減輕。

“咔噠”一聲堂屋八扇大門猛地開啟,裡面一個身著一襲紅色長袍,面目清秀,五官立體,頭上立有兩隻鮮紅狐耳的女人正疊腿而坐手裡把玩著三條毛茸茸的尾巴,剩餘的五條尾巴垂落在地。

老者斜瞥一眼女人衝著王佛海低聲說道“宴會結束後到祖宗祠堂下跪謝罪!”

見老者走後王佛海衝著黑蛇說道“你這個沒骨氣的傢伙,借你口唾沫。”黑蛇聽話的將一大口粘液吐到他手上。

王佛海將那團黏糊糊粘液抹在了張才通藏在長袖中的手掌上。

“別擔心,黑螺旋紋蛇的……唾液,可以用來治癒小傷。”王佛海解釋完就屁顛屁顛地奔向女人。

“胡姨,謝了……今晚。”王弗海抱拳剛要道謝。

卻被女人打斷“嗯,“姨”是不是有點……老了。”

“胡姐姐,那個,謝謝你救急,今晚還需要你……幫幫忙唄。”王費海立刻變臉諂媚道。

“哎,別擺弄你那破鐵片子了,過來跟姐姐嘮嘮。”胡姐姐嫣然一笑,秀手微微一揮張才通的配劍就飛到她手中。

“你,大妖,當斬……”張才通低喝著向前走去,卻被王佛海一把拉住“在這兒除了老爺子,沒人是她對手,你要是敢惹怒她,你會連個渣都剩不下……”

張才通只能不服氣地拱手作揖。“呵呵,真可算是道門最強兵人,但他們卻連一把真的七星劍都不給你。看來對你有所防備呀。”

“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害人的妖怪!”張才通惡狠狠地盯著胡姐。

“那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們呢,我們就真的作惡多端嗎?你從這裡的妖怪身上感到一絲血腥氣了嗎,還是說這一路上真的有妖怪對你們二人主動發起攻擊嗎?還是說如果沒有我那老頭會就這麼放過你們。”胡姐絲毫不介意地嫣然一笑。

“那為什麼?你們會將人分為善惡,且只有惡人受到懲罰,但為什麼妖怪就可以不分青紅皂白的被你們斬殺!”胡姐將劍扔給張才通。

太陽害羞的躲在大山背後,月亮興奮的爬上樹梢,王府燈火通明成為那黑暗汪洋唯二的光茫“綠洲”。

天府大廳堆起了一團篝火,所有的美食擺滿了圍繞篝火的圓形餐桌,無論妖怪還是人類都洋溢著笑容,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好不快活。

隨著一隻被剃毛的整羊被架上篝火,宴會達到了高潮:一群人圍著篝火踩著節凌歡快的鼓點又唱又跳,在鼓點戛然而止時伸手撕下一塊羊肉,沒有得到羊肉的人或妖要罰酒三杯。

我看著這從未見過的其樂融融,歡聲笑語的人妖大和諧場景,看著與妖怪圍著篝火嬉戲打鬧的王佛海,看向手中握著的從未見過的竹筒酒杯。我又重新開始看待人類和妖怪的關係,我又開始重新思考撥劍和收劍的意義,我麻木的心又重新開始跳動。

“喂,大哥哥,你能幫我搶羊肉嗎?他們欺負我,王哥哥還笑話我。”一張委屈巴巴,眼角噙淚的稚嫩臉龐映入我的眼簾。

可能是見我面生,又或者是不喜歡讓人看到他那條烏黑色蛇尾,她還特意將身體主的更高將蛇尾儘可能盤在身下。

我不由自主地起身參加到那場人和妖的搶肉大戰,我從未如此開心,從未如此放聲大笑,從未如此這般毫無顧忌的和人或妖接觸。

待人去席散,只剩滿院狼藉和圓如巨盤的月亮。噢,還有靠在門檻上喝悶酒的張才通。

“嘿,我說你這安靜的美男子,光喝酒有什麼勁!”說罷王佛海從背後拿出一張圍棋棋盤。

“呵,你現在應該在祠堂裡反思嗎?”張才通嘴角一揚唏噓道。

“呵呵,就憑我跟胡姐的關係,讓她角幻術騙一下老爺子那不是簡簡單單。”王佛海聳了聳肩尬笑道。

“吶,陪我下一盤吧!這可是上好的雲南白子。”王佛海從模簍中捏出一粒白子炫耀道。

“看不出來王府明面上普普通通,卻能拿出這上好的雲南白子。”張才通調侃道。

“呵呵,那些妖怪從土裡化來的,或者做小買賣賺來的。”王佛海揮了揮手轉入正題“不過,我看張兄所在意的並非是這棋子。”

“我和你還不是那麼熟,我只是……”張才通支吾道。

“只是現在對於自己所見,所做之事難以置信對吧。”王佛海叼著一支葉子說道。

“我之前見過妖怪吃人,見過妖怪砍人,我也殺人,我認為他們該死,但這……今天的這一切……我。”張才通將頭埋在雙腿之間喃喃道。

“吶,你陪我下盤棋,我就給解惑!”說罷王佛海一顆黑子落在棋盤中央,開了局。

兩人攻防有序,陣形千變萬化。

忽然王佛海猛地一拍棋盤邊緣,震起棋盤邊的三個白子。

“嘿,你看這白子,冰清玉潔可被譽為棋中君子,可現在白棋已經丟了三棋了。”王佛海將握在手裡的白子放在一旁說道。

張才通在兩輪交鋒後拿出三個被圍死的黑子“別得意,姓王的!”

“呵呵,你看黑棋和白棋並沒有誰一定永遠有優勢,也並沒有誰君子對誰小人的定義。”王佛海又扔出兩權枚白子。

張才通用兩指敲著棋盤思索著,隨後掀出四個黑子“但現在依然是我佔優勢。”

“是啊,既然你自己都說是你自己有優勢而不是黑棋有優勢。那為什麼非要糾結黑子和白子的含義呢。”王佛海又落下一顆黑子將三顆白棋與大部隊隔開。

張才通又落下一子並嘆氣道“我和你不同,我出生於純正的道門世家。”

“噢,那你怎麼就能確定,你所用的術都是純正的道門所留呢。”王佛海把玩著一枚白子和一枚黑子“我這術原本有十六式,因為過於有為天道早就成了禁術。要不是有裡面那位八尾(胡姐姐)幫忙填補修改,就根本不會有現在的王府。”

“在我父親看來妖怪和人一樣都是為了利益。可以憑此使人與妖相互制衡。”王佛海落下一子。

“但我認為妖怪和人一樣都有喜,怒,哀,樂,也會犯錯,所以我覺得人和妖沒什麼區別。終有一天我會讓這院子裡的一切變成這個世界的一切。”王佛海一激動兩顆白子扔進了白天打架留下的坑裡。

“額……要麼你去撿……”張才通指了指大坑說道。

“呃……不要那麼敷衍。你看這就是我對未來的期望——合棋。”王佛海指著棋盤傻笑道。

直到王佛海的鼾聲在張才通的身邊響起,張才通才將目光移開棋盤,從坑裡找到那兩顆白子並將其放在棋盤之上微笑道“:這才是合棋,也許你說的對,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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