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中道人通常是卯時起,上早課。再吃早飯。

王全安帶著兩人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卻是讓宋玉、金蘭兒嘖嘖稱奇。

察覺兩人一臉錯愕,王全安微微一笑:“哈哈,與你想象中的可是有很大不同?那邊是能讀書識字,喜愛各種經文的。那邊的是喜好琴棋書畫的。那邊的是大字不識一個,喜歡舞刀弄槍的。還有在後廚喜歡製作各種點心菜餚的。還有不少你現在看不到,現在估計已經爬上太華山山峰練習吐納之法尋求先天元氣的。你看那邊趴在地上,那是在研習易經、洛書推衍法門,後山還有些喜好尋龍探穴,奇門遁甲的。對了,你看那煙火最為旺盛的地方是丹房所在,那是在煉製丹藥的。……”

宋玉:“觀主,我知道了,咱這道觀是有教無類,師傅引進門修行在個人!”

忽然,宋玉像是想起什麼。一臉嚴肅:“觀主,有一事我需先說清。我乃是蜀山弟子,此次下山已經是快兩年了。我是定然不會再此處出家修道的!”

王全安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我還不知道你是劍修?我何時要你修道了?就是帶你轉轉,順便替我教些小娃娃。你如此緊張做甚?”

說完拍拍宋玉肩頭:“走,既然你知曉陳摶老祖不少奇聞逸事,那就帶你去見見他!”

宋玉又是一驚,沒動。

王全安一瞧:“喂,我說你小子想什麼呢!難不成你還能見著老祖真人?當然是去其坐化的地方啊!”

原來,後山山頂有一個南北貫通的天然洞穴,形狀如門,人稱雲門洞,近處有一天然石縫,每到夏秋時,有云霧升起穿洞門而過,景色極為壯觀,故稱“雲門山”。

半山腰東側有萬壽洞。又名希夷石室,俗稱陳摶洞。洞內南邊有陳摶老祖枕書側臥石像,生動傳神,肅穆莊嚴。

當地百姓都說:“摸摸陳摶頭,一輩子不發愁;摸摸陳摶腚,一輩子不生病。”

看著漆黑如墨的石像,唯有頭與腚,被摸得是正光瓦亮。宋玉只在一旁站著,金蘭兒倒是上前在頭與腚來回摸了幾次。

王全安:“你不去試試?”

宋玉:“都是戲言何必當真!我妹年紀尚幼,去摸摸倒是無傷大雅。我這都二十幾了,還去。豈不笑話!”

王全安輕輕搖頭:“有人說過你這人有些無趣嗎?”

宋玉認真想了想,:“我爹曾說過,我中人之資,少變通,唯勤勉有餘!”

王全安聞言,深以為然。:“你父親說得妙啊!你才二十,怎麼一開口,一副活得通透,像是活了幾世的樣子。

你想啊。來此地的香客,耄耋老者,黃口小兒,中年夫妻,什麼年紀都有。達官貴人、江湖豪俠、布衣百姓,什麼身份的都有。這些人難道都無知粗鄙?就你獨醒,其餘人皆醉?

來此處的人們一定遇到難處了。點炷香,求個籤,摸摸老祖腚,如此種種都能讓人安心,哪怕只是片刻。

這世間,佛門聖地供奉著諸天神佛,道們多是三清祖師,書院也是孔聖人。誰敢對供奉的神像動手動腳、更別提觸碰頭這種大逆不道之舉。

只有咱這陳摶老祖,哪怕不在人間,也希望給人間留下些善意。哪怕是用自己的身體。

這“希夷觀”就在山腳下,一眼便能瞧見。老祖覺得修道不一定非得在群山深處,避世苦修,清心寡慾。老祖救過無數尋常人家,當然也救過如趙匡胤一般的帝王。而後,皇帝叫他出山做官,老祖數次拒絕,仍是和以往無二。這才叫真逍遙,不趨炎附勢,也不故作姿態、沽名釣譽。亂世,指點江山能助力真龍一統江山。盛世,大夢一場,我自笑看人間。不立教,不立派,願意再次修行就找間屋子住下。沒有入門儀式,這才是我以及你看到了每一人願意在這裡修道的緣由所在。”

宋玉看著激昂陳詞王全安,:“觀主,是每位來此的,您都要說這些?還是…….。”

王全安:“還是什麼?還是你就是千年難遇奇才,或者圖你什麼? 你爹說你中人之資,我看你琢磨人心思倒是無師自通。你有什麼?修為嘛一般般,師門,蜀山有名氣,可蜀山已非當年妖魔橫行上古時代了,現在是人間事,蜀山不會問世俗之事的。你說我還圖你什麼?

怎麼年紀不大,無趣不說,還戒心十足。我就是看你在門前說了一大堆陳摶老祖的事,讓你多瞭解了,如你所說,你是為客之道,而我也得盡地主之誼。”

說完擺手:“時辰差不多了,你這第一天為人師,得去開課了。”

宋玉點頭,轉身拉著金蘭兒就往外走。他是有些怕這個觀主了,如同自己的父親喜歡說教。說起孔聖人,一說起就神采飛揚,無止無休。

可剛走幾步又想到什麼一回頭,王平安的話就傳來:“出門直走,左拐,最大最鬧騰的屋子。”

又沒走兩步,宋玉又停住,剛想轉頭。王平安話音又至:“可以“。

這第一次駐足,宋玉是光著急走路,忘問學堂在哪裡。第二次,則是想著自己做先生,那金蘭兒可否也在學堂學習?

行走間,宋玉不禁想起昨日才見過的紅衣老者給的那種始終如蛇蠍圍繞的感覺。今日所見的這位這館主,又是如清風拂面,沒有一絲不適和被冒犯之感。看著超凡脫俗,清心寡慾。可方才幾句話,彷彿就住在你的心念之上,自己想什麼還未出口,人已經知曉,若是真動起手來...... 。想著想著不由一聲輕嘆:"動手?還想什麼動手啊!拿什麼打。哎!沒進長安就遇見個紅衣老怪物,這太華山還沒開始登,又遇見一位奇人,還都是自己惹不起的。”

搖搖頭,推開嘰嘰喳喳的學堂大門。

一幫小孩均身著小道袍躬身行禮:"先生好!"

不同於一般的學堂,此觀中,學堂就是一人在一個蒲團上盤膝而坐.蒲團前一矮方桌,桌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宋玉還禮。“諸位好!”

原本這一路上準備好了詞兒,可真正看著面前正襟危坐,鴉雀無聲,看著自己的學生,哪怕只是些孩子。第一次做先生的宋玉,揹著的手心已滿是汗珠。

忽然,前排一小孩站起。這小孩,正是在大門前宋玉見過的,有些印象。小孩雙手捧過一本冊子。:“先生、按以往,應是先點名冊。”

宋玉藉著點名算是掩過最初的尷尬,看向那小男孩的目光頓時柔和了不少。

“咳咳”

“我呢,叫宋玉,是益州巴郡人。今日是咱們初次見面,你們有什麼想問的先問我,我在問你們吧!”

這一下,屋子裡炸開了鍋。七嘴八舌,全站起來自己說自己的。

還在宋玉緊張歸緊張,他爹宋明教課宋玉一直都在。

“啪啪啪”

拍手打住!

“這樣啊,一人一個問題。由前至後,慢慢來。前一個沒說完,我沒說下一個,下一個不可自己起身說話。”

第一個問題:“先生,最後面那個金髮小女孩是誰?”

宋玉一拍腦門:“哎,我忘了。最後面那位金髮小姑娘是我妹妹。看你們年紀相仿,就想著大家一起學,觀主也同意了。”

下一個問題

“先生,為什麼你妹妹是金髮,你是黑頭髮。她白白的,你黑黑的?”

宋玉是哭笑不得,:“這,這,這是個很長的故事,幾句話說不清。總之呢,我們現在是異父異母的兄妹。但在這間屋子裡,她和你們一樣都是學生,我是先生,這理不可亂!”

下一個問題

“先生,我能和你妹妹一排,可以嗎?”

“當然,無妨”

這一下,屋子裡又一團亂麻,都想換個位置,都想和好朋友坐得近些。金蘭兒一舉成為香餑餑。最後是宋玉只得把金蘭兒安排在正中央,其餘人才作罷。

這下,有人剛想起身。宋玉:“我們是學堂,以後的問題請多問與學識相關的問題!”

“先生,我不喜歡看書,一拿上書我就想睡覺。”

旁邊傳來陣陣笑聲

宋玉:“還有這樣的問題嗎?”

又有人:“先生,我是不喜歡看書寫字。我想學習道法,斬妖除魔,可觀主不許。”

這邊話音剛落,又有人起身:“先生,我家就在這附近,我家有菜地,有牛羊。我爹,我阿爺都沒讀過書,但都是很好的人,我娘說:讀書沒什麼不好,可也沒什麼好的。”

此後又有幾人說完。待屋子裡所有小孩,都說過後。

宋玉才開口:“方才你們說的時候,我數了數,有一多半的不喜歡看書,剩下的覺得讀書可有可無!

我呢,也不認為萬般皆下品 惟有讀書高!我現在是你們的先生,可和你們一樣大的時候,我也被我的先生要求如你們這般在學堂看書。不同的是,我總是不敢問你們這樣的問題,因為我的先生是我爹。

現在啊,我有幸成為你們的先生。我想說我也不喜歡老是看書寫字。可有個問題你們想過嗎,你們現在六七歲能幹嘛?

你們想學道法除魔衛道的,光是老子的《道德經》,莊周的《南華經》,黃帝《黃帝四書》,鬼谷子《本經陰陽七術》,葛玄《清靜經》,于吉《太平經》,還有《易經》《洛書》,好多好多。這還只是入門,各門派還有自己的心法,咒術。全是些生澀難懂的上古文字。你現在不學會讀書寫字,道法怎麼學?就憑自己練習?,不讀書,就不知其理,不得其法。

你們家人或是親戚,都沒讀多少書看似也過得很好。可你們回家去問問,為何他們要你們來學堂讀書,既然你們都覺得自己的父親,家人,種地、養雞鴨魚鵝牛羊,還是做什麼如此輕鬆。為何他們不讓你跟著幹,子承父業多好,祖祖輩輩世代相傳?

那是因為他們自己幹了一輩子,還是覺得讀書更好,才會讓你們來這裡啊!讀書,以後可以教人,還可以寫書,可以考取功名,可以幹任何事!而你們各自的父母家人是想你們以後不能再像他們一般,才送你們來的呀!

咱們最後說,那位一看書就想睡覺的。我想啊,這應該是除了玩幹什麼都想睡覺的人。以前我小時候,我想睡了,我爹就會叫我站著看書。如果還睡,那最好找找觀主問問陳摶老祖的睡功,留下些什麼傳承之法嗎。找個自己不想睡覺的事先幹著吧!或是畫畫、學琴,千萬莫誤了光陰!”

這時,觀中,大鐘響起。

所有小孩齊齊起身對宋玉行禮,宋玉一看自然也知曉,今日這趕鴨子上架的第一天算是對付過去了。不覺長出一口大氣。

待屋子其餘小孩都已經散去,只剩下宋玉,金蘭兒才靠過去。

見宋玉看著窗外怔怔出神

“哥”

“哥”

兩聲後,宋玉才答應。

宋玉:“哎,想起我自己的父親了。以前吧,總會夢見我爹。可往後,極少們夢見了。只能看到聽到些什麼,才能想起,我還以為是我把他忘了。方才的一個時辰,我一邊說,這腦子的另一邊全是我爹的樣子,他說過的那些話,猶在耳邊。”

“哥,聽你一說,我覺得爹爹應該是個極好的先生和父親。”

宋玉:“爹爹?”

轉念一想,笑的很開心:“對,對,若是父親還在,你也該叫他爹爹。我記得,有次吧,夜裡了,我爹孃還在被窩裡商量要不要給我生個妹妹說是怕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我娘說喜歡女孩,我爹說男女都一樣,主要得看我的意思,我想要個弟弟妹妹,那就生。不想要,那就拉倒。

他們都以為我已經睡了,可殊不知房間就這麼大,我們就一牆之隔,我全聽見了。那時,我才發現,平時幾乎不許我反駁的父親,真正遇見重要的事,他很在意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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