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陪著校尉、老供奉吃完酒。回房間沒看見宋玉。等了一刻鐘，推門而出。宋玉剛巧回來。
“正想出去尋你，一個人到外面吃的？”
宋玉點頭
“哎，我是沒辦法，走之前老爺子交代了一路上要陪好馬供奉和那校尉。我……”
宋玉：“你我之間需要說這些？”
唐寧看著宋玉認真的樣子，也不繼續。
“涼州那邊傳來訊息。原本來接收的人被抽調到邊境了，咱們得送到在在武威城軍營裡。看來你我想回蜀山估計得入冬了。”
宋玉：“整好，我想去涼州看看。”
“好啊，我還怕你想早些回去了。”
休整兩日後，隊伍繼續開拔。
一入涼州地界，車隊、兵甲、返鄉避禍的百姓處處皆是。不過，涼王徐瑛確實是一方雄主。治下各郡縣官吏，有專人負責兵卒排程，疏導百姓，人員安排雜而不亂。
嵐州城是由蜀入涼的第一座大城。無戰事的時候，嵐城是淘金客們的天堂，也常被人稱為金城。源於這裡有兩條河，一條叫沙河，另一條就是中原文化的源頭黃河。
沒到過嵐城的人都以為黃河，黃！
事實是黃河原本清澈無比。與沙河匯流才變的渾濁，其所流經的地方均是沙石地貌，河床堆積，之後才越來越渾。
作為巴郡人，見慣了長江。可聽聞能看到真正的黃河，宋玉仍是十分嚮往。
入城後，看著滿大街各種美食。與之前安雅城又是另一番風味。西北吃食透著爽利幹練，湯是湯，肉是肉，饃是饃，直接、純粹。沒有巴蜀那麼辛辣與刺激。只是那一股子羊肉的羶味讓他有些接受不了。但對各式各樣的麵食很喜歡。
喜歡吃麵條的宋玉要了一大碗拉麵，還頗為奢侈的要了一盤牛肉。
老闆：“小兄弟，聽你的口音是南方人？”
“至蜀地而來，想去看看黃河”
“哈哈，外鄉人來這裡要麼是淘金，要麼就是來看黃河的不稀奇，不過小兄弟，要早些去，晚上可沒啥好看的。”
宋玉聞言加快速度，準備吃完就走。一位道士卻坐在了宋玉對面。宋玉看了看，這道士穿的倒是道袍，不過有些舊。揹著一個籮筐，手上既沒有拂塵也沒有其他法器。身形清瘦，滿頭黑髮倒是梳理得整整齊齊。
沒理會，繼續夾一塊牛肉蘸著麵湯吃著。那道人自顧喝著桌上免費的茶水，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宋玉。
良久，宋玉疑惑的問：“這位道長，你認識我？”
道士搖頭，“你有些像我見過的一個人”。
見宋玉沒啥反應，接著道：“我看你是習武之人，且氣機充盈，但……”
宋玉：“別，道長。你不會真的說我是啥練武奇才，骨骼驚奇，有秘籍傳給我吧！或者看我有大難，要給我算一卦！”
說著，直接把最後的牛肉放進嘴裡。背上包袱。想了想，從包袱裡拿出一個剛買的饃，遞給道人。
“道長，我不是啥富貴公子，就一窮書生。這饃算是送你的，我趕時間去看黃河呢，拜拜！”
跨上馬，一溜煙兒跑了。
道人拿著饃，看了看裝牛肉的盤子裡還有點汁兒，掰開饃，蘸著吃起來。心中不爽：“這他嗎一路上，遇見的讀書人沒一個好鳥！”
麵店老闆遠遠看著道士，也沒上前驅趕。只是搖頭，對著一旁夥計：“哎，以後實在沒法活了，就出家當和尚吧。別上山當道士，你看這窮得喲！”
宋玉縱馬疾馳，到了西北才知道什麼叫騎馬。在巴蜀騎馬是因為騎馬比走路省力氣，腳不會疼。在這大西北騎馬，那是因為天高地闊，不騎馬都對不起男兒身。
頂著太陽飛馳，人、馬都有些扛不住。路過一小村落。家家雞犬相聞，就用籬笆圍上，站村口一嗓子，能叫醒一村的人。
宋玉想去找戶人家，討口水喝，順便讓馬也休息下。可走到門口，又張不開嘴。站立許久後，門自己開了。
“小夥子，你要找誰？”一個老大爺看著這個陌生人詢問。
“大爺，我是路過，想討口水喝。”
不多會兒，大爺拿著半個葫蘆水瓢，遞給宋玉。看著大爺沒有讓他進屋的意思，宋玉直接坐在門前喝了起來。
忽然，斜對著大爺的房子裡傳來一陣東西被打碎的聲音。然後就是一箇中年婦女的哭聲與嬰兒的哭聲，以及一個男人惡毒的咒罵。
看著宋玉在聽。老大爺：“喂，年輕人，聽啥？喝完水走吧，這是村裡的事。”
“大爺，這男的打女人，村子裡也沒人管？也沒人上去勸勸？”
“你一個外人懂什麼。再說，我和你說得著嘛。喝完了嗎？”
宋玉一愣，把瓢還給大爺。
“砰”
門被開啟，一個粗布麻衣的女人跑了出來。那男人追到院裡，隨手操起挑水的扁擔追著女人。門檻上，兩個女孩抱在一起哭著。
“這次還敢跑，生不出兒子，老子要你有什麼用！”
院子就那麼小，男人一扁擔打在女子後背，女子撲倒在地。男人走近，再次掄起胳膊。
“嗖”
一把木劍擊飛扁擔，接著是一道人影立在院子裡。男人看著宋玉，知道打不過，往後退了幾步。
“這是我家，她是我媳婦，與你何干”
宋玉撿起桃木劍，
“別人怎麼做我不管，我看見了能管就管。”
男人朝著周圍大喊，“來，來，都來看看啊，這個外來人來咱們村管閒事來了。”
不一會兒，一老者來到院子裡。
“公子，我是這村子的村長。”
宋玉：“這男人在打女人，我路過討口水口喝，撞見了，然後就這樣了。”
“那公子自己忙自己的事吧，這事我來處理可好？”
宋玉不理會，走到男人前，抬腿一腳。男人倒地，拿起扁擔又是一下，地上的男子幾近昏厥。看著襠部已經溼透的男人。
“你打女人，我打你，以後你也可以找我打回來，看你的本事了。
走出小院，牽上馬往外走。眼睛掃過每一個圍觀的村民。他不想當大俠行俠仗義。看著掄起的扁擔，躺在地上女人，覺得有必要出手所以動手了。他只是覺得需要用行動告訴這幫人，不是沒人管就不管，只是沒遇到。
等宋玉趕到渡口，已是傍晚。兩岸都有船家，以及過路的行人。一艄公見宋玉風塵僕僕的樣子，問：“小哥可是要渡河？”
宋玉搖頭：“沒看過黃河，來看看”
艄公指了指一處較為寬敞平整的礁石“哪裡看景最好看”
宋玉順著方向看去，上面早已有人駐足停留。看打扮多是來此遊玩的儒生。
找到一處人少的地方，直接盤膝而坐，河面很寬，第一次見到如此清澈的黃河，心中很是震撼。以前看書，書裡的黃河氣勢磅礴，萬里奔騰，泥沙俱下。這裡看到的，同樣有一股勢不可擋的氣勢，但沒有那麼張揚狂暴，平靜內斂。
將“立蜀”橫在雙膝，很自然運轉起蜀山劍訣。氣機流轉，恍惚間，宋玉再一看到了幻境中的背影。
仍是黑白兩色，自第一次出劍後，那身影不知疲倦的出劍，硬是砍出了一條上山路。行至半山腰，出現了一個巨人，背影幾乎擋住了身後的青山。手持方鐧，脖子上掛著類似佛珠的東西。
大喝：“止步”
下方渺小的劍客看著巨人。如宋玉在河邊一般，將劍盤於雙膝之上，坐了下來。
那巨人見來人止步，沒動。站在劍客身前，雙眼直直盯著面前的小人。
不知過了多久，小人動了。長劍一撩，
巨人瞪大的雙眼透出驚恐，一道幾乎比他還高的白光迎面而來。沒有浩大的氣勢，如魚線般細小，但鋒利異常。身體被一分為二。
出劍後，那劍客又原地站立許久。抬頭仍是看向山頂。只是宋玉覺得那道背影似乎變淡了一些。
“呼”
宋玉吐出一口氣，睜開雙眼。眼前河面依舊，握住劍柄。突然有一種想出劍的衝動。看著“立蜀”喃喃道：“我可沒有你裡面那個人這麼厲害。”
站起身，本想將劍如往常般綁在腰間。可右手正準備離開劍柄，心中卻突然有一絲不甘。
再次閉上眼，想著幻境中看到的那一抹劍光。全身氣機融於劍中，立蜀微鳴，劍身青光閃爍。
“好吧，如你所願！”
劍出，青光直飛河面，瞬間消失。還劍入鞘，宋玉回身來到拴馬處。
“砰”
河水濺起數丈。
坐在馬背上，拍了拍腰間的立蜀。
“謝謝你啊，這應該是師祖說的劍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