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發生的事,小鎮的人已經知道個大概。

除了朱、宋兩家。人人皆是唏噓不已,路過宋家都會朝裡看上幾眼,想上前,宋玉仍是不許外人走近院子。

牽著手坐了一夜,滴水未進,宋玉幾近虛脫。意識淺淺模糊,恍惚間只覺得有人將其抱起,之後……。

朱建業抱著宋玉,輕輕放在床上。

“元文,陪著宋玉。後面的事我來處理,他醒了再告訴爹。我就在院子裡。”

亥時,宋玉悠悠轉醒。朱元文也趴在床邊睡著了。

習慣性叫了一聲:“爹 娘”。只是無人應答。

而後看見床邊的朱元文,翻身,竄到院子裡。

院中,兩口棺材一個火盆,朱建業蹲著,往裡時不時燒著錢紙,嘴裡唸唸有詞。

一轉頭看見宋玉,指了指石桌上的飯菜。“什麼話也別說,聽叔的。先吃點東西。”

看著宋玉開始進食,朱建業才開口

“宋玉,你讀過很多書,道理我不講。事因我朱家而起,以後你就和元文同吃同住,任何事都可以找叔。”

“還有你爹孃的後事,我沒徵求你的意見。地方葬在我朱家墳地,我死後也會在那裡。和你父母挨著。”

“按習俗,這棺材最多擺三日就得下葬。日子我已經找人算好,然後就頭七你必須要在。其他的就沒啥大事了。爹孃沒了,你不能再沒了,知道嗎!”

宋玉邊吃邊聽,點了點頭。

吃完飯後,宋玉道“叔,您和元文回吧。我陪爹孃說說話。”

往後,每每院子朱建業走後,院子裡只有宋玉的時候。燒完錢紙。對著兩口棺材。

“爹孃,我給你們背背書。聽著啊!”

“……”

“爹,看我現在馬步如何?”

“娘,我在書上新學了個小曲兒您聽聽?”

仍是無人應答

第三日傍晚,送走朱家父子,正準備關院門,一黑衣男子走了進來。這幾日,來問候的人不少,但都是鎮里人。

見來人盯著自己“我們認識?”

“不用驚慌,從你父母雙亡,我看了你三日,也聽見了你說的話。我姓袁也是教書先生。”

宋玉盯著袁姓男子的佩劍,問:“你也會用劍?”

微微一怔,大致明白了什麼。把劍從腰間卸下,扔在一邊。

“你對劍很感興趣?”

“不,殺我爹孃的人也和你一樣。”

想了想,袁姓男子搖頭:“不一樣,用劍的人不一樣。”

宋玉看了看面前男子,似乎與那日的白衣是有些區別。只覺得這人和父親說話很像。

“你就為了和我說說話?”

“哈哈哈,有趣。那日殺你父母之人,叫謝安,是應天書院的教習。”

“為什麼書院的人不講理,只殺人?”

“誰說書院的人就講理?書院不外乎就是一群喜歡讀書的人,那麼多人,總有不講道理的。”

“那你是說書院的人就可以隨意殺人?”

男子搖頭沒答,指了指外邊。問:“那天天給你送飯的朱叔是書院的人嗎?他講道理嗎?”

宋玉:“朱叔是個好人。”

“所以,好人壞人哪裡都有,和書院有啥關係?”

一伸手,地上的佩劍“嗖”,便出現在手中。“現在劍在我手,我是用它殺人還是保護自己。或者像我剛才把它扔掉,還是拿著它與人講道理。全憑這兒!”說著指著自己心口。

宋玉:“你的意思是…….”

“什麼意思你自己慢慢想,不急”。

“看你很喜歡讀書,以後也想到書院讀書?”

宋玉點頭又搖頭:“以前想,現在不想了。”

中年人:“無妨,不過無論如何你爹教你讀書是對的,去不去書院以後再說,你可以多走走多看看。”

“差不多了,我也該走了。”

宋玉張了張嘴,沒出聲。

“喲,還有想問的?”

“袁先生,我想學劍!”

中年人很認真的盯著宋玉道:“為什麼學劍?想報仇方法很多,你進書院當大官也可以報仇的。你為什麼不請我幫忙幫你殺了謝安?”

宋玉:“我想像你一樣,拿著劍也能和人講理。爹孃的仇我自己來,那個拿劍的人我也會自己去找。”

中年人取下一塊玉佩,遞給宋玉:“這小玩意兒送給你。你的劍我教不了,去蜀山碰碰運氣吧!”

宋玉還在把玩著玉佩,一陣風,袁姓中年人已經消失。

來到火盆旁,跪下。

“爹,娘。孩兒準備出去走走了。”

下葬、頭七。一切順利。

宋玉把房間院子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在廚房發現了一個包裹,開啟後看到了裡邊的戒尺,不明所以。

收拾好行囊,仔細打量著小院,想把一切都刻在腦子裡。輕輕關上院門,鎖好。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來到朱家表明來意,朱建業看著揹著行囊的宋玉。

“也好,出去走走,離開這裡。”

宋玉取下包裹,拿出裝戒尺的盒子。朱建業立即擺手。“這東西如果你喜歡就留著。不喜歡就扔掉吧!”

帶上朱元文將宋玉送至鎮口,朱建業拿出一疊銀票,塞進包袱裡。

“好了,在外多留個心眼。這兒就是你的家,隨時可以回來。”

宋玉後退兩步,朝著朱建業深深鞠了一躬。努力擠出笑容:“走了叔,走了元文。”

宋家小院裡,一顆遺落在角落裡的蠶繭,破繭而出,迎著風越飛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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