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雨停了。

簷廊青瓦上不時有幾滴昨夜還來不及落下的雨滴滑落。

宋玉睜開眼,一旁的金蘭兒不知何時頭枕著包袱,仍在熟睡。身前的火堆已經熄滅只剩下微微火星。輕輕起身,先放上些乾草,待有火苗竄出,再加上乾柴。

忙完後,這才走到,破廟的院子裡,握劍立於胸前。一呼一吸,直刺。收劍,再刺。接著再是撩、劈、點、蹦。仍是初始的五式。

說來也是,蜀山弟子,當世唯一的劍仙親手調教,只會這五式,說出去估計會說這年輕人多是江湖騙子。可事實是,宋玉真的只練了這五式,只是宋玉的這五式如今能做到每出一劍都能與上一劍分毫不差。尤其是。在與王叢山軍中對練,又學會沙包練體之後,現在出劍的力道,速度,提升極大。

要說有所欠缺,也許就是與人真正生死間的搏殺。這也是名門大派為何都會在弟子學有所成後,才會讓其到世間歷練。

因為修行與讀書一樣,根基打好了,一招一式做好了才是重中之重。至於與人交手的機會以後多的是,經驗可以透過歲月積累,可年少時根基不穩,或者走岔了路數,以後再想往回找補,境界上想有所提升就基本無望了。讀書也是,幼時讀書認字,寫好一筆一劃。腹有詩書,成年後再有所經歷,才有可能寫出錦繡文章。

所有的天才,世人都以為是天選之子,殊不知這些人無論是有人指點還是誤打誤撞,只是在最正確的時間做了最正確的事,並一直如此。外人所謂的刻苦勤奮,十年如一日。對這些人來說就如吃飯喝水一般,只因這些人的生活原本就是如此!

有人說修行是與天鬥,逆天而行。才能最後踏碎虛空,飛昇離世。實則說到底,就是與時間抗爭。倘若人人都能活千年,誰人不能修行成仙?花木鳥獸修行千年都能擁有不小的神通,何況萬物之靈的人?

宋玉完成早上修行後,天已大亮。簷廊上的人們包括金蘭兒均已醒來。望向院中收劍而立的宋玉,微微一笑。早已習以為常的她,默默收拾好包袱,把水袋放在火堆旁溫著,又拿出兩張餅,等著宋玉。等宋玉走到身邊,隨手遞過,兩人並坐而食。等其餘人離開後,兩人才最後走出破廟。

嵐城,王府。

收到聖旨的徐瑛就和談的事宜一直未做絲毫安排。整日,在王府裡進出的清一色全是軍中帶兵的將領。既然是節制三州,徐瑛這段時日,把朔方、幷州帶兵的通通見了一遍。

惹得兩州的文官有些坐不住了。和談主要是談,談什麼,怎麼談,找誰與草原人談,諸多事務。一時間,摺子如雪花般送至徐瑛面前。

正房,見完當日最後一批武將。伍先生靠近,附耳:“有幾位老刺史說是見見您,擬定和談內容。”

徐瑛:“這些人,自己不敢當面來問我。就叫幾個早就不問朝政的老頭兒。”

伍:“那我就找個理由?”

徐瑛擺手:“哎,這些老人的面子要給,不然又要說我仗著王爺目無尊長。”

不多時,正房一側的耳房中。換了身衣服的徐瑛和兩位老人喝著茶。

徐瑛一臉親近:“這屋子小,但暖和。我怕您幾位凍著,先點了爐子。茶也是新沏好的。”

見著這位異姓王將身段放得如此低。老人來之前想好的一肚子話還真不知從何說起。

徐瑛玩味得看著兩位老人臉上豐富的表情。開口:“兩位不說,我也知道。是問和談的事吧!”

徐瑛蹲下,一手捂住一隻老人的手。:“老大人啊!你們想過為什麼聖旨上除了叫我代表齊國談,還要我節制三州兵馬?皇上說了和談卻沒說什麼時候,在那裡談?”

兩位老人眼神微眯,想了半晌,幾乎同時睜開眼。

老人:“王爺,皇上的意思還是要打?和談只是幌子?”

徐瑛搖頭:“聖意難測。和談、和談。打過了才能談。如今我們丟了大半個黃河。朔方,五原,定襄、雁門,太原。要不是我動作快,連北地郡都丟了。

我們的先人能做到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不敢彎弓而抱怨!現在倒好,胡人別說牧馬,胡人都能結婚生子了。

你說這時候,我們主動去和談,是割地賠款呢,還是大罵胡人一通,他們就羞愧難當自行離開?”

說到這裡,回過味的老人站起身。對著徐瑛輕輕作揖。

“王爺,我們明白了。今日確實是唐突了。都是那些門生;整天往家裡跑,最後是沒辦法啊。”

徐瑛:“啊,言重了,兩位言重了。兩位如今還能心繫天下實乃我齊國之福。我這初來乍到,以前涼州我熟。可這一下多了兩州,照顧不到的地方,還請兩位老大人幫幫忙。沒有您二位,和談的大事會艱難不少啊!”

兩位老人早已被捧得忘乎所以,恨不得重新出山為官。紛紛表示:“王爺,那個小崽子敢不聽您的話,你把名字給我,我讓他滾回老家種地。”

另一位老人:“我等雖說歲數大了,但認識得人不少,王爺以後只管下令,一切為了收復失地。我等責無旁貸。”

送走兩位老人,徐瑛心情大好。沒想到兩老頭兒這麼好說話,就像兩個老小孩兒。這下有了兩人的幫襯,內務上能免去不少麻煩。

一個時辰後,已是深夜。嵐城王府門前兩架馬車悄然離開。兩架馬車一模一樣,只是方向卻是南轅北轍。

嵐城渡口的一艘軍用渡船上,徐瑛拍拍身上的塵土,和伍先生坐下。

伍:“王爺,您大可不必這麼急著去。等收復失地您再動身,豈不更好。”

徐瑛:“這回不好打啊,以前是我們守。現在是我們攻。丟的這幾座大城,城高牆厚,易守難攻,城裡應有盡有,人口眾多。就是耗,我們也拖不起。一旦陷入拉鋸,皇帝一定會另選人來打。我涼州鐵騎,歷時三朝,未嘗一敗。此次不容有失。”

伍:“大公子、二公子最晚兩日後能到北地,王將軍、陸將軍已經在北地等候。”

距長安城,百里。

自從破廟躲雨後,近來的天氣時晴時雨。傍晚,宋玉與金蘭兒剛走進一家客棧,暴雨便至。

兩人尋著空位坐下。點的仍是一葷一素一湯。吃了一會兒。

大門被一大漢推開。而這大漢,宋玉也認識,正是嚴松的手下。金蘭兒放下筷子,挨著宋玉坐下。:“哥,要不我們還是走吧!”

宋玉揉揉金蘭兒的頭:“不怕,咱們吃自己的。有哥在呢!”

果不其然,嚴松與那位紅衣老者隨後相繼走進客棧。嚴松還特意留步看著宋玉微笑。這次,宋玉沒有迴避,看向嚴松。兩人對視片刻方才移開。

出乎意料,嚴松幾人從坐下點菜到吃飯,自顧吃著,似乎完全不認識宋玉兩人。

由於下雨的緣故,客棧生意還不錯。見大家似乎都吃得差不多了,從後廚走來一人,託著一個裝酒壺、盤子用的方形木托盤。然後,挨桌與客人耳語幾句,又換到下一桌。

走進宋玉跟前。“這位小兄弟一看就是會功夫的,可否想過從軍為國效力?”

宋玉:“接著說?”

“小兄弟,如今雖然是涼王主事,可光靠涼州軍還是不夠。現在呢,只要十銀子,就能謀一個軍中差事,從此吃上官家飯。至於具體做什麼,在哪裡服役,等事成之後自會知曉。可先付一兩,待其在軍中籤字正式入伍後再付剩下的。”

宋玉:“隨意安插人到軍隊?你覺得我會信?再說,打仗啊!會死人的。我自己花銀子,然後自己跑去送死?我是有多想不開啊?”

那人見宋玉搭話覺得有戲,也不客氣。緊挨著坐下,小聲道:“一聽就知道小兄弟是聰明人,有些話我說了,出了這門你就當沒聽過。你給了錢,當然安排的地方在大城附近,兵種可以是伙伕,押運糧草的,修橋鋪路的、甚至是打更的。軍人可不只是臨陣殺敵,糧草輜重也是軍人的一部分。剩下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這下輪到宋玉無言以對。想著:以前就聽過買官賣官,可那是文官才幹的事。如今,丟了土地,國家有難。軍隊里居然這樣玩?

宋玉:“能否告知你主家到底是何人物。我也好相信你說的話。”

那人獨自沉思片刻,:“原本這是我們這一行的規矩,你信就信。不信就當你我從沒見過。如今,涼州軍鐵板一塊進不去。但朔方、幷州才吃了敗仗,涼王定會整編這些殘部,到時候安插些無足輕重的小角色簡單至極。”

話說到這份上,若是剛下蜀山一心想去邊境的宋玉說不得已經心動了。可如今的宋玉那是在徐瑛身邊待過的。再說還尋了個妹妹。正準備繼續和這個男子再聊聊。只聽。

“嗖、嗖、嗖”

“砰、砰、砰”

巨大的破空聲襲來,撕裂著空氣,幾支軍中的攻城重弩將整個客棧貫穿而過,只留下大大的窟窿,和滿地的木屑。

“啊!死人啦”

從震驚中清醒的才發現,一位店小二、幾位在大堂走動的食客好巧不巧正好撞在弩上。胸口被絞出一個大洞血肉模糊,早已沒了呼吸。還有人攔腰幾乎被齊齊射斷,內臟四下飛濺。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宋玉在弩箭剛破門時,就已經一把抱住金蘭兒,縱身躥出,腳底生風,化為一道白光將金蘭兒帶到藏酒的拐角處。

紅衣老者拎著嚴松也躲在了樓梯下。一時間,其餘活下來的人全都抱頭蹲在地上,有的甚至已經趴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不久,客棧外有哄哄的馬蹄聲、腳步聲傳來,臨近時,所有聲音戛然而止。

一道洪亮,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裡面的人聽好,客棧裡有叛軍,我們奉命前來捉拿。所有人當下武器,挨個高舉雙手一個一個慢慢得從門口走出來!”

金蘭兒扯了扯宋玉的袖口,宋玉只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便緊緊盯著大門。

另一邊的嚴松,小聲:“叛軍?哪來的叛軍?這裡離長安不過百里。”

紅衣老者點頭:“看來有人不希望你此刻回長安啊。”

嚴松:“估計有人要整我爹了。不行,咱們得儘快回去,你可以帶我衝出去嗎?”

紅衣老者搖頭:“方才的弩箭是正經的軍中制式,外邊也不清楚來了多少人,不敢冒然往外衝,再等等。”

這時,有幾人高舉雙手往外走。一出客棧,屋外頓時火光大盛,一大片手裡拿著火把的騎兵,以及箭頭燃著火,張弓搭箭的弓箭手。

傍晚雨夜,想透過火光判斷人數的宋玉與紅衣老者透過破環的牆洞極力觀察著。奈何,看不真切。

時間在流逝,除開宋玉兩人,嚴松兩人。其餘人均已走到室外。

看著再沒人走出來,騎兵居中一人再次朗聲:“我數到三,再不出來我就一把火燒了這裡。”

“一”

“二”還沒說出口,只見從客棧二樓,一道身影“砰”的一聲,衝破屋頂,隨即往客棧後方飄然而去。甚至還充滿挑釁的:“拜拜了,您了!”

突發意外,可正門前的人馬卻紋絲不動。此前喊話的騎兵只是嘴角微微一揚。

就見客棧後院方向,帶著火苗的箭矢一輪齊射,將方才僅消失一瞬的身影逼回正門方向。

不得已,只得先落回地面,可腳尖剛落下,弓箭便至。一支箭羽剛巧插在腳尖前一掌的位置,那人猛的抬頭一瞧,拉弓的正是那喊話之人,坐在馬匹上眼神戲謔的看著他。反覆數次,任憑如何閃躲,箭矢總能擦身而過,但又沒有射殺他。眼看著就要被當作獵物活活射死或者被被耗死。

此人心下一橫,也不再一味閃躲,刻意往身後拉開距離,想著先躲回客棧再說。起碼,暫時能撐一會兒。

可這種小心思在真正的軍隊跟前與兒戲無差。剛往後退一步,就被一排弓箭封住退路,緊接著一左一右又是一排激射而出。同時正面,一張金屬細絲大網,四角栓著四個圓球,迎面而來。

“砰,啪”

剛躍起便被網住,重重摔回地面。

“行了,老子不玩了。”喊話的騎兵說了一句。

“嗖”一杆長槍劃過

“撲哧”,長槍穿胸而過,隨後斜斜立在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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