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院子,宋玉已無心在鎮子過夜。快步走回此前的客棧取了行李,帶著金蘭兒騎上馬連夜離去。

金蘭兒自然看出宋玉急切,忍不住喚了一聲:“哥”。

宋玉:“那紅衣老人很厲害,我估計打不過,能走得遠一些,我心安一些。”

金蘭兒點頭:“那個白衣服的也不是好人。”

宋玉一愣,點點頭:“你也感覺到了?我也說不上哪兒不對,就是和他說話累,用我們家鄉話說就是這人“假得很!”

金蘭兒:“我娘說過。和人說話要直視人的眼睛認真聽人說話,那白衣服的總是斜著眼不看人,不像好人。”

兩人邊聊,馬跑了大半個時辰後,宋玉才放緩速度。

宋玉:“蘭兒,沒想到你小小年紀懂得其實還挺多的。就是不愛說話!”

金蘭兒:“我雖說沒讀過書,又被賣了幾次,其他的不懂。可見過許多人,在嵐城,想當小偷,先得學會看人,看不準會死人的!我也不是不愛說話,是不敢多說,亂說話會被打死,以前有幾個比我大的哥哥姐姐就是亂說話就被活活打死了!”

聽著金蘭兒說,宋玉滿眼全是嵐城那座破舊的院子裡的場景。輕輕揉了揉金蘭兒的頭,柔聲道:“都過去了,有我在,你不用顧忌,想說啥就說啥,曉得不?

這之後的聊天就顯然輕鬆愉快玩耍許多。

一時,宋玉忽得抬頭看著天,又深吸了幾口。:“我們得找個地方暫時落腳,要下雨了!”

金蘭兒:“哥,這,你也會?書上也寫了看天氣?”

宋玉一笑:“我不是到過軍營嘛,就跟人學的,不過倒是有教人通天文曉地理的書,我看的不多。”

西北的夜不同蜀地的夜,極少有人敢露宿荒野。幹冽的風,刺骨的寒風,普通人即便圍著火堆也不能久坐,要露宿只能搭建帳篷。

漸漸有稀疏的雨點落下,宋玉一抹:“蘭兒,看來是趕不到下一個村鎮了,咱們就近找個有屋頂的地方先躲雨!”

一路跑著,夜裡由近及遠,漸漸有零零火光燃起,也不知是逃難的流民還是趕路里旅人。

有馬車的人家在車內生起暖爐倒是不怕下雨。要是大戶人家的馬車,車內還有軟榻,各式動物毛皮做的地毯。不過,這樣的富人都僱有經驗豐富的馬伕,遇見雨天,早就找好地方搭好帳篷。

幾次,宋玉瞧好的地方都被人佔著。又不好意思上前尋求幫助。就沿著各處的火光附近找尋避雨處。也不知跑了多久,碰見一座破廟,眼見著雨勢愈來愈大,也顧不上其他,推門而入。

在外趕路,尤其是夜裡。老話講:“寧住墳地不住破廟。”以前和小叔宋偉由臨江城至錦城,一路上宋偉把趕路住店的心得可謂是傾囊相授,也提過這句話。

說是破廟裡常會出現髒東西,生人進去了,大病一場算是輕的,好多人丟了魂,送了命。

宋偉經商多年,不信妖魔鬼怪之說。他的說法是:“墳地聽著不吉利,可至少一年中,清明、中元、過年都會有人來祭拜打掃。但是破舊荒廢的破廟、道觀或者荒村之類的地方,長年無人,雜草叢生,蛇蟲鼠蟻,甚至一些小動物都會在裡面生窩。人一旦進入,被攻擊,一旦中毒或者受傷,沒有丹藥。很容易搭上性命。”

宋玉有一點好,書上說的,長輩說的,師傅說的,不管有用沒用,是真是假,聽不聽得懂,什麼話先記著。

推門前,宋玉將金蘭兒擋在身後,一手腰間虛握,作足了防備。

哪曾想,門一開,破廟裡幾處火堆,幾撥人均是抬頭看向宋玉二人。見著也就是一小夥兒和小姑娘,眾人也沒多理睬。

關上木門,兩人尋找一處空地。破舊也有破舊的好處,不愁柴火。火堆裡乾柴、樹枝燒得噼裡啪啦,金蘭兒捧著小臉兒,就這麼直愣愣的看著火苗。宋玉則打量著四周,寺廟主殿的佛像已經殘缺不全,看不清供奉是哪位菩薩。香爐翻倒在地,原本該有的蒲團也不知去向。殿前的中空院子裡,雜草已有小腿高。

先皇帝劉宏喜佛,全國像此類小廟不計其數。不過,中原人無論貧富老少,遇見寺廟,哪怕已然荒廢,也沒敢在佛像主殿裡生火取暖,就沿著在殿前簷廊過夜。

幾撥過夜的人裡,有一對中年夫婦帶個老漢,另一撥是兩個中年男人,最後是一婦女帶著兩個半大小子,個頭比金蘭兒高大不少,但一聲聲娘叫著,聽聲就知道童音未改,也就十一二的樣子。

看著火苗回過神的金蘭兒從包袱裡,拿出此前從小男孩那兒買來的烤土豆,就著柴火,放在一旁熱熱,漸漸一股焦香夾雜著一點糊味飄來。放在平日,估計人們路過也不會多瞧上一眼,可在這破廟雨夜裡,這股味,宛如瓊漿玉液的香氣,誘人。

金蘭兒宋玉一人捧著一個大口品嚐著“美味”。其餘的人紛紛看向兩人。宋玉兩人頓時有些尷尬,像兩個半夜進廚房偷吃的小孩,不約而同低下頭,背過身,只有點頭的動作沒發出一絲聲響。

那對中年男人終是擋不住誘惑:“喂,年輕人有吃的不拿出來給大夥吃點?”

宋玉小聲對金蘭兒:“慢慢吃,有我。”說完,拍拍手中的殘渣。看向那說話的男的,沒說話。又看向盯著自己的兩個小子。

問:“你們想吃嗎?”

兩個中的其中一個點頭,另一個沒說話就這麼看著。

宋玉拿起火堆旁兩個土豆,扔了過去。

“接好了!”

此前點頭的男孩兒一接過,迫不及待,直接咬了上去。另一個接過,回身遞給了自己的母親,兩人一番推諉,婦人將土豆咬成兩半,才開始吃起來。

也許是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宋玉對著男孩招招手。男孩會意,靠近後。

宋玉再拿出兩個土豆:“這個給你自己吃,另一個給你娘。”

男孩接過土豆未走。

宋玉:“咦,怎麼嫌少?”

男孩搖頭:“可以再給我弟一個嗎?”

宋玉搖頭:“他沒有,你再不走,我改變主意了!”

見著宋玉不但未理睬自己,還送了許多給別人,之前叫囂的中年男人叫了起來:“那我們的呢?”

宋玉冷眼掃過:“土豆是我買的,我的東西我愛給誰給誰,關你何事?”

那男人聽見,起身擼起袖子就朝宋玉而來:“他那奶奶的……”

話音未落,“嗖”的一聲。

宋玉隨手拿起一根燒著的木塊,對著離男人最近的簷廊立柱,手腕發力,一道火光,木塊帶著火苗直直插入其中。

剛起身還氣勢洶洶的男人,看著木塊,吞了吞口水,也不知是嚇傻了還是腿軟走不動道兒。被另一位同伴拉回原位。

吃飽了的金蘭兒將剩下的土豆包好,再次放進了包袱裡。

“哥,還剩下些,咱們留著路上吃?”

宋玉:“隨你。你喜歡吃我們下次多買點。”

金蘭兒看向兩個中年男人的方向:“哥,要不還是給他們幾個吧,咱們還有餅?”

宋玉:“也隨你,你想給就給。”

金蘭兒又起身準備拿包袱。

這時,此前的中年雙雙站起,對著面前火堆,一泡尿澆滅。朝著廟門走去,邊走對著宋玉方向:“幾個破土豆,爺還不稀罕了。裝什麼公子!我呸!”

說完,重重的踹開門,走了!

宋玉看著還在拿土豆的金蘭兒:“你看,你這準備送吃的,人還罵你!”

金蘭兒氣的整個臉鼓著,對著火堆一言不發。

宋玉:“看來書上說的曾不欺我也!知道我們第一次遇見一大片災民時,過路人沒人停留,沒人給他們拿吃的了吧。給了要被罵,不給還是被罵。這是官府該管的事!每年每人按戶上繳的稅銀可不就是這個時候派上用場嗎!”

這邊宋玉自顧自說著,一旁的金蘭兒靠著牆,抱著雙腿蜷縮著身子,腦袋枕著膝蓋睡著了。宋玉從包袱裡取下厚袍子蓋上。也準備開始今天的修行養劍,哪知剛將“立蜀”置於腿上。

一旁有聲音傳出:“公子此言差矣!上繳的賦稅,國家修橋鋪路,邊疆計程車兵,治水救災哪兒都需要。不可非議妄言!”

聽音是來自另一邊的中年夫婦的男子。一說話文縐縐的。本不想搭理,奈何聽著語氣,大有辯論的意思。

宋玉:“我就是一布衣,國家大事上有戶部,戶部上有皇帝大臣們操心。我只知道“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如今遭了災不找官府,找誰?”

中年男子:“公子枉為讀書人啊。匹夫尚且心懷天下,如今邊關大戰,朝廷有難處,天下人當共渡難關。讀好書,到書院,然後入朝為官造福一方百姓,才是讀書人該有的報負啊!”

宋玉有些頭大,估摸遇見一老先生了,也不想一直糾纏。:“先生所言甚是,我不算是讀書人也當不起,我讀書就是我爹非讓我讀。至於書院嘛,將來有一天我會去的,不過不是去讀書當官,是去找人。今日先生的話晚輩受教了。在此謝過!”

中年男人仍在嘆氣,宋玉也不再多言。完成每日的修行,宋玉從蜀山開始就一直這麼堅持著。和小時候,每日宋明叫他背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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