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宋玉,仍是一襲青衫,腰間橫著雙劍。只是這次沒有大包袱,只帶了水和乾糧。

城牆邊上拴著一匹北涼騎兵專用的戰馬,棕色的皮毛在月色中透著光亮。拍拍馬脖子,腳踩馬鐙,翻身上馬。

“噠噠噠”

夜晚的格力沙漠,明月當空,沒有想象中的漆黑一片,月光灑下一片銀色,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聲。宋玉沿著沙脊一路飛馳,滿天星光,大漠如雪,青衣紅馬少年郎!

一個時辰後,初見時的興奮,豪氣一掃而空。月亮仍在那裡,一個沙丘又是一個更大的沙丘。身後的馬蹄印被風一吹毫無痕跡,彷彿從未出現過。空虛,時間彷彿凝固。

又是一個時辰後,宋玉慢了下來。座下的戰馬已經喘著粗氣,眼中柔和的月光變得慘白,耳邊的風聲變得悲涼。宋玉心想:這才是沙漠原本的模樣吧!寂靜得讓人害怕,遼闊得讓人恐懼。什麼大漠孤煙,長河落日。越往下想,心中越是煩躁,壓抑。

忽然,不遠處的一個火堆。讓宋玉回過神,暗罵自己讀書讀傻了,事還沒開始辦,這才走進沙漠就開始胡思亂想。

看見四下無人,翻身下馬,慢慢靠近火堆。一手扶著劍。

“嗖”

聲響,宋玉已動。閃身跳向一側。一支箭弩插在斜插在火堆旁。接著是一道人影舉刀劈來,側過身,木劍出,一劍點在來人手臂,刀落。手腕一抖,劍尖已經抵住來人咽喉。

才看清是一個身披兵甲的軍人。藉著火堆,這名軍人低著頭,一言不發,似是認命一般。

手上稍用力,“告訴我你是何人,為何偷襲?”

軍人看著宋玉許久才開口。“你不是來追殺我的?”

“我不認識你,為何殺你。你不在軍營跑來這裡幹什麼?”

“我是軍中斥候,來此探路的。”

宋玉劍尖鬆開,轉瞬間,軍人另一隻手,一把匕首當胸直刺而來。嘴角似乎還帶著獵物到手般的笑意。

在軍人看來必殺的一擊在離宋玉胸口半寸的地方停住了。因為他喉嚨再次被抵住。宋玉渾身一陣冷汗,方才一瞬間,要不是對方是匕首,換做一把長劍,自己只能以傷換傷甚至同歸於盡。

“你還可以再說一次,你是什麼人,幹什麼事。?”

軍人算是徹底絕望,扔掉匕首,渾身顫抖,直接跪倒在地,雙手掩面竟是哭了起來。

“我是逃出來的,我才二十出頭,我不想死,我要回家。你就當沒看見我可以嗎?”

“砰”

宋玉有些憤怒,一腳直接將這名逃兵踹翻在地。

“你是逃兵,剛才要是換個人估計就死了。你一個軍人不去殺草原人,殺漢人倒是乾脆利落。”

士兵:“我是以為你是來抓我的,抓回去也是個死!我就想回家看看父母。我是家中獨子啊,大俠饒命,放過我吧。”

宋玉迎面又是一拳。軍人已經被打得仰面躺在地上。

“放屁,你真當我是白痴。大齊律法,家中獨子不可入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撒謊。你配當軍人嗎?誰沒父母,就你有?誰不怕死,就你怕?”

看著倒在地上,一灘爛泥的逃兵。宋玉直接上馬離去。覺得和這樣的軍人待一塊丟人。

想著自己的大伯宋志,為數不多的印象裡,總是那樣的挺拔高大。記得宋志曾告訴過他:“男孩兒要想真正成為男人,兩個地方最快,一個是在軍中,另一個是在獄中。”

一路向前,終於看到了一個驛站。雖然很遠只能看到微微光亮,卻能讓人心中大定。

推門入內,已是半夜大堂無人。一名驛卒趴在櫃面上抬頭,揉揉眼看向宋玉。宋玉取出腰牌。

“我在替涼王府辦事,可有空房?”

驛卒驗完腰牌:“滿了,要不就在大堂對付一宿,我給你拼張方桌。”說著就動手,在桌上鋪上乾草,最後還搭上棉被。宋玉也不是矯情的人,包袱當枕頭直接和衣而睡。

聽著驛卒發出鼾聲。宋玉睜眼,盤坐又開始養劍。宋玉自從黃河邊一劍之後,立蜀就沒出過鞘,但每日養劍,如今與立蜀越發得心意相通。

一早,在驛站換了馬匹,補給好乾糧、水。再次絕塵而去,他必須在今日趕到大營。這是那管家給宋玉的時限,既然談好了,受人之託 忠人之事。

其實從武威到大營,熟悉路線的驛卒一日便能到達。給宋玉兩日也不算苛責。

靠近邊境,密密麻麻的行軍帳篷映入眼簾,四方由巨木搭建圍牆,四角建有箭塔。遠處是由沙土摻雜乾草、樹枝堆砌而成的城牆,數座烽燧聳立。

望著其中最大的一座大帳,宋玉徑直而去。沒跑多遠,一隊五十人的騎兵迎面而來。

宋玉不敢託大,立於馬上,拿出腰牌遞給騎兵隊長。

“在下替涼王府辦事,請代為通報。有要事求見涼王!”

隊長看著宋玉孤身一人,點點頭。帶著宋玉一路來到大營前。

“你下馬,等我通報”

不多時,看著又是一副書生模樣的中年人走來,宋玉有些想笑,心想:怎麼軍營也帶個管家?難道涼王喜歡身邊人這身打扮?

“這位少俠,我姓伍是王爺身邊人,算是可信之人。可否相告,我代為轉達。”

宋玉微微搖頭:“伍先生對不住,所託之人叫我只能交於涼王一人。”

“那敢問託付的人是王府哪位?”

“那人說是管家”

伍先生點點頭,“王爺軍務繁忙,恐公子要多等些時日了。不如先隨我去休息,等王爺處理完公事。”

宋玉仍是搖頭:“謝過先生,我就在這大帳外等吧!”

說完竟是,直接盤坐在地上。

伍先生見著這年輕人有些固執,搖搖頭,轉身走回大帳。

走進大帳,徐瑛正和一眾將領商量著什麼。伍先生在其耳邊輕言了幾句,徐瑛點點頭。

帳外的宋玉盤坐一陣,看著進出的人從未停止過。乾脆將立蜀橫放運功起來,既能禦寒又能養劍。殊不知,這樣的修行正暗合道家所說的自然之道,無定式,無常式,一切由心而生,動靜皆可修行,一吐一納也是修行,坐臥還是修行。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來往的軍士看著宋玉都覺得這個年輕人腦子有病。哪知宋玉在自己的世界裡悠然自得。

直至日落,徐瑛總算是處理完今日之事。偏頭看向伍先生:“那人還在帳外等著?”

伍先生有些苦笑,“嗯,我去看過幾回。閉目坐著,應該是在修行某種功法吧。”

“行吧,看看家裡的管家給我送來個什麼人物!”

一會兒,伍先生領著宋玉走進大帳。

涼王徐瑛,國字臉,濃眉,虎背熊腰,著一身鎧甲,站在帳中。宋玉第一次有不敢對視之感。

低頭拱手:“草民見過涼王!”

從懷裡拿出信封,遞于徐瑛。徐瑛接過,轉身慢慢走到書案前開啟。

宋玉則被帳中巨大的沙盤吸引。其上山川河流,城池邊塞均標註上各色小旗。其中武威、張掖、居延顯得尤為醒目。同時旁邊的朔方州雞鹿塞更是全是紅褐色。

徐瑛看完信,見宋玉看著沙盤入神,沒有提醒的意思。看了一眼伍先生,順手遞過信。

“哎,都是跟了我多年的,為何如此啊!”

聽著涼王的聲音,宋玉看向徐瑛。

徐瑛:“你是蜀山劍修,算是世外之人。跑來涼州幹什麼?”

“我想看看真正的戰場”

若是換做平時,徐瑛聽見這種荒唐的理由早就叫人趕出去了。此刻,這個年輕人的話,徐瑛確是信了。

太平日,文人喜歡邊塞的遼闊,壯麗。許多權貴也喜歡將看中子弟送至軍營歷練。

可如今,修築的城牆外就是敵軍。那些文人早已跑到江南,權貴子弟也是早早被安排回京述職。

一個蜀山來的小子,千里迢迢跑來。說想看看戰場,徐瑛有些感慨。

朝廷的物資被劫,朝廷的糧草寫了數道奏摺才姍姍來遲。自己的兩個兒子都在戰場上。他不禁想問:聖上啊,我從未想過涼州是姓徐的涼州啊,涼人難道不是大齊的子民嗎?

方才的管家的來信中,自丟失軍備後,王府暗中將涼州軍官查了個遍,尤其是家眷的財物進出。最終,校尉、都尉、參將,都有涉及。

收回思緒,徐瑛:“想看戰場可以,先看看我計程車兵吧。”

說完對著帳外大聲喊道:“去叫王鬍子進來。”

不多會,王叢山走了進來。

“大將軍,是要開幹了嗎?”

徐瑛瞪了一眼,指了指一旁的宋玉。“這個年輕人暫時跟著你,就讓他和其他人一樣同吃同住,只是他不是你的兵,讓他看著就行。等什麼他想走了,就帶他去找陸杆子。也是一樣的安排。”

王叢山和宋玉走後。

徐瑛看著伍先生。“你說這些人的錢是誰給的?和劫我們的是同一批人嗎?會不會是草原的?”

伍先生:“王爺,您還是不願意相信吧。草原人賄賂這些人幹嘛?都已經兩軍對陣了,還能不打?有這些錢不如叫殺手來試試行刺些高階將領有用。

想當初把朔方立為一州,刺史均是皇室的人,意思還不明顯嗎?”

徐瑛:“按你的意思,賄賂這些人為何?”

伍:“王爺啊,等打完草原人,您又立天功,您說朝廷還能怎麼賞你?賞不動您了,只能打。從哪兒打?到那時,這一個個小都尉,參將就有大用處了。”

徐瑛:“外敵要打,還得防著自己人。朝廷還防著我。這天下有這般道理的嗎?”

伍先生笑著說:“哈哈,王爺,朝廷何時講過道理?”

徐瑛看著伍先生,也是一笑。

“也對,要不怎麼那麼多人都想坐那把椅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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