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孟婆(20)
帶回京,給他取了名,入了宗室的玉碟。
就算是過了明路。
從此,他就是安陽王世子,李燚。
“原來如此,”越娘不禁感慨,“你們兩個倒是有緣分,竟是全了各自的親緣。”
也怪不得他說是她送他的。
這李燚,就是她親手交給他的呀。
李錄聞言也是淺淺一笑,沒說的是,他從來不覺得這是他與李燚之間的緣分。
在動心要把這孩子留下的那一刻,他的心裡卻另有想法。
他覺得,這孩子或許能成為再與她相見的契機。
這是她留給他的“信物”。
以後,就算是惦記著那孩子能不能活也該會回來人間看看的吧。
他真的是這樣想的。
可是,又是十年光陰過。
她沒有出現。
他的人生好像自打及冠後就一直處於一種等待之中。
命運給他設定了一個又一個任務。
不是尋人就是等人。
二十載,過得可真快。
“你還沒見過那孩子吧,他都長大了,”李錄想起這茬,“如今也十五了,是個小少年了。”
今日一早,他就回了府。
李燚也被人從宮裡送回了家。
可是不知為什麼,這孩子身體卻不怎麼結實。
他去看的時候,李燚還在睡著,問了下人才知道,好像是又生病了。
“不知道是不是小時候落下了病根,燚兒的身子骨不大好,今早我看他,臉色也蒼白得很……”
他不說,越娘也要問他這個。
“李錄,”她的語氣是難得的嚴肅。
“你就沒懷疑過,李燚的身體為何總是這麼弱嗎?”
“他一人留在京城,你就如此放心?”
李錄不解,“什麼?”
燚兒身子弱不是從小落下的病根嗎?
這一點,皇兄也與他說過。
所以,他才沒有將李燚帶在身邊,而是把他留在了京城。
精細養著是為他的身體考慮。
總比和他在邊關受苦好些。
“在京城,有下人伺候,他也能得到最好的醫治。再說,還有皇兄看顧著……”
“不是的。”
越娘算是聽明白了。
就說他為什麼會把一個孩子扔在這裡不管不顧。
原來還是皇上搞的鬼。
“李燚過得一點都不好,”她說的話算是撕破了這皇室兄弟二人的最後一層遮羞布。
“他根本就沒有受小時病症的影響,身體康健極了。”
“可他為什麼總是病懨懨的呢,因為你的皇兄。”
“你最信任的皇兄!”
“他為了延年益壽,抓李燚來放血做引,每月皆如此。”
“你說,這樣的養法,李燚還如何身體健康得起來?”
李錄明明每一字都聽得清楚,卻好像怎麼也不能理解。
腦中嗡嗡的,好像被人當頭打了一棒。
“不是,我是為了他好才……皇兄為何……”
他被這一真相沖擊的有些無措。
那麼高健的一個人,腿都有些軟了。
扶了扶一旁的窗架,看向她,“李燚可還有救?”
幸好。
越娘心裡一鬆。
幸好他問得是李燚。
剛才,她還在想,畢竟兄弟情深,打斷骨頭還連著筋。
若是他不相信怎麼辦。
若是他並不在意李燚怎麼辦。
好在,他還是那個她認識的李錄。
真好,有種她的眼光絕不會有錯的開心。
“有救,”她反而面上還好了許多,甚至微微上揚了嘴角。
“他沒事了,昨夜我使了些辦法,他今日不是就被送回家了。”
“我聽他們說,只要斷了那放血的法子,日後不久,他就能痊癒了。”
年少力壯的,恢復的也快。
才要放下心,就又被她話裡的內容提了起來。
“他們是誰?”
“你的皇兄,和……”她頓住,另一個人,她始終不知道名字,“和一個道士。”
“你如何聽到的?”
他繼續追問。
“怎麼?懷疑我說假話啊。”
她開玩笑。
“當然不是,”他急忙解釋,“我只是在想,皇兄生性謹慎,怎會如此疏忽,還叫你聽到了。”
“我不是一般人嘛,這你知道的。”
“可……”
可是她現在的確只是普通人罷了。
“可是什麼?”
“可是我已經沒有……”
“可是什麼,朕也想知道啊,皇后。”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從外進來的人打斷了。
是皇上。
該死,她失了靈力後,反應都慢了。
連他的靠近都無法感知到。
只是,為何沒有人傳報呢?
這個問題,在看到皇上背後默默站著的婉兒時,得到了答案。
啊,被背主了。
南國君主的手可真長啊,既伸到了北國去監視曹語收,還能收買了她自小跟著的貼身宮女。
那麼,她從昨夜到現在做的一切,豈不都暴露了?
真是小瞧了這些凡人啊。
怨不得她們兩個敘舊如此之久,都沒等來她要等的人。
原來早早就到了。
“皇弟,不是說回府了嗎,怎麼還出現在了朕的後宮呢?”
此時的李覽才是他真正的樣子。
眼裡都是城府,深意濃濃,沒有半點昨夜初見的溫良。
“皇兄不也說醉了要回去休息嗎,怎得也來了?”
李錄看著倒還算鎮定,波瀾不驚。
只是垂在兩側的手慢慢收緊,方才顯露出幾分他此時的不安。
現在這種局面。
他們是劣勢一方。李覽不合時宜地笑出了聲,看向他們兩個的眼裡沒有任何溫度。
好像在看兩個將死之人。
“皇弟是不是有些分不清身處何時何地啊,這是朕的地界兒,朕哪裡去不得,還要與你交代嗎?”
“不若,這皇位你也要試試嗎?”
李錄回得雲淡風輕,相比李覽的陰暗,他直白許多。
“臣弟並無此意。”
“好一個並無此意,”皇上轉身。
“唰——”
抽出右側侍衛腰上的佩劍。
“不要嘴上這麼說,皇兄這麼多年汲汲營營,多疑慣了。
“你的話,朕不信。”
劍指著對面二人。
“動手比動嘴皮子可信得多。”
“來,你過來。”
“拿著這把劍,自刎了吧。”
輕飄飄一句話,卻惡毒得如臘月寒冬的西北風。
刮在心上,冷得叫人打哆嗦。
他的皇兄,叫他去死。
“或者,”陰惻惻的聲音響徹大殿。
“殺了她,換你自已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