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孟婆（21）
越娘看著指著自已的劍尖。
到她了。
“皇上莫不是忘了昨夜是如何被我牽著鼻子走的了吧，怎得還不長記性。”
她的眼裡都是沉靜，“殺我，區區你們幾個凡人？”
如此，才算是釋放出她一直沒有顯露過的冥界霸氣。
孟婆，才不只是一個傳說。
“自然是不成的，”皇上嘴上這麼說，神情卻是不怕。
他確實被她誆騙了，這不是英華公主。
“可朕又不只是為了殺你啊。”
他甚至還有些得意，“不說近在眼前的朕的皇弟，就說宮外的燚兒，遠在北國的曹語收。”
“英華公主，您說，這幾人哪個我殺不得呢？”
越娘本就只是強裝鎮定，借昨夜的餘威妄圖震懾他。
不想，他也有後招。
她此次的任務就是來救曹語收的。
可現在來看，似乎有些困難了。
幾乎不能完成。
“皇上果然心狠手辣，睿智非凡。”
“公主謬讚。”
他應承得爽快，並未因她的話而被激怒。
“可你知道我是誰嗎？”
“來人間一趟又為了什麼？”
李覽聞言才像是有了興趣，放下了指著兩人的劍，卻沒有鬆開。
“哦？但聞其詳。”
越娘上前幾步，好像一點都不怕圍堵了這間屋子的密密麻麻的宮中侍衛。
還有指著她的數不清的明槍暗箭。
“我乃陰司地府之人，來人間確實有任務在身。”
她看向隨著她的靠近而擋在皇上面前的幾個侍衛。
嗤笑一聲，“可這任務，我倒是已經完成了。”
“如此，也不需要介入你們人間的皇權內鬥，這不屬於我的職責範圍。”
她靠的更近了，劍尖都挨著她身上的衣料了。
“越娘，小心！”
李錄在後面看得觸目驚心。
他從來都沒覺得她的身份就能叫她刀槍不入。
不然，十年前她為何也走的那麼痛苦。
再是神仙，也該會痛吧。
那麼多把劍，刺進去多疼啊。
他看不得。
看不得她再度奄奄一息的樣子。
越娘低頭看了一眼胸口抵著的劍，就挪開了目光。
“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對你不利。”
“我的目的，在於李燚那孩子，他是天生的龍命，不知皇上可知？”
她昨晚聽了一耳朵，他們不就是利用了李燚的命格才能換血做引嗎。
如此說，他大概會信吧。
“只知一些，不知太多，仙姑不若再說多些？”
雖然忌憚她未知的力量，但他也著實膈應李燚的命格。
陳道長與他說過，李燚的命格貴不可言，卻又複雜多舛。
如今，仙姑也這樣說。
連一個不知道皇弟哪裡撿來的野種都有如此命格。
那他呢，他就天生沒這命嗎？
就得日日小心算計著，苟延殘喘地拖著這破敗的身體嗎。
他不服氣。
所以，他對她的話，心動了，好奇了。
“這是天機，豈可隨意洩露？”
越娘故意做出不屑的神情，“你便罷了，有幾分稀薄的龍命，也算夠格。”
“可這周遭的，哪個還配聽？”
蔑視的眼神掃來掃去，又停在了皇帝身上。
背在身後的手卻擺了擺，做了個手勢。
別人都瞧不見，只有李錄看見了。
迅速心領神會，做出一副對她的臨陣倒戈無法接受的模樣。
“越娘，你……”
見此，皇上原本還算深邃的眼眸就有些動搖了。
“李燚，到底有什麼造化？”
他原以為，自已差的只是健康長壽的體格和順暢的命格。
所以，他選擇了天之驕子曹語收作為給自已換命的物件。
難得的是，兩人的八字諸事皆十分契合。
卻不想，還有李燚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
他是皇帝，怎麼還不如一個父母不詳的孩子有龍命。
難道以後，即便能福壽齊天，也無法同享這滔天權力嗎？
他，動搖了。
急切地想知道他被瞞著的一切。
啊，魚兒上鉤了。
越娘不留痕跡地鬆了一口氣。
不怕他手段了得，人多勢眾，就怕他不貪心，不上鉤。
越孃的計劃，從此刻開始。
“皇上不妨靠近些，我悄悄說與你聽。”
怕他還有所忌憚，又補充，“一切命格，自有天定，天道之所為，豈能叫這些凡人螻蟻多加置喙？”
“你若不怕因天機洩露被天道懲罰，大可叫這些人一起聽著試試。”
皇上心裡的防線“嗖”的一聲被打破。
這世間，他最在乎珍惜的莫過於自已。
其次便是南國。
儘管這只是莫須有的還沒有發生的東西，他也無法做到不在意。
一錯不錯地看著不過幾步之遙的女人。
她不是普通人。
雖然對當下的境況來說很不合時宜，但他的確有些啼笑皆非。
虧他還以為是自已欠了她。
是的，南北國和親的原因就是這麼簡單。
陳道士替他匹配到曹語收時，他並不會為這個倒黴蛋感到絲毫的愧疚。
區區庶民一條命，舍了便舍了。
他更值得活下去。
但他卻在後來無意間瞭解到這人還有一個即將談婚論嫁的未婚妻。
還是北國的英華公主。
出於好奇，也或許是鬼迷心竅。
他還真派人仔仔細細地查了這個公主的生平往事。
如果說曹語收是天之驕子，叫他嫉妒的話。
那這位英華公主就是天之驕女，讓他看得羨慕。
羨慕，不是嫉妒。
這種感情偏軟和，會讓一個自私冷酷的人都生出一絲愧疚。
不是對曹語收。
而是對英華公主。
因為他要好好活著，所以曹語收就要替他承擔厄運。
那麼，深愛曹語收的英華公主就很有可能在與自已的夫君感情最濃時，面臨即將天人永隔的悲劇。
出奇的是，他竟然不忍心。
所以，他向北國求娶英華公主。
他想，若是她來了南國，他必定會補償她的。
後位尊榮，一生順遂，他都能給她。
可是，眼前的女子卻不是他能庇護的人。
她甚至可以左右他的命運。
如此，被神靈蠱惑，理所應當。
他一點點走出了周邊侍衛們的保護圈。
向她走去。
離的很近了。
近到可以看清對方眼裡正冉冉升騰的殺意。
“噗呲——”
利刃貫穿血肉。
低頭，是來自冥界的摧毀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