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琪皺了皺眉,她並非沒有住過環境差的地方,但這裡差得還是有些超出她的想象。

“總之只有這裡了。”弗萊澤聳了聳肩,“其他地方我不放心。”

“不放心?”雅琪總覺得他的話說不出的彆扭。從發現查爾斯要將自己帶到這裡的時候起,她就察覺到了查爾斯態度的變化,這種一個天一個地的待遇差距,並不像是查爾斯一開始的意思,更像是遇到了某些事情後的試探。她的身上有著太多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的秘密,經不起別人的試探。如果被抓到了什麼把柄,甚至可能會連累艾麗莎。

“是啊,儒勒村最近越來越不正常了。大家都在祭拜歡宴之神,已經沒有人會認真勞作了。連年遭遇災害的田地逐漸荒蕪,而我……”弗萊澤顛了顛揹簍,“只能抓抓老鼠。”

“喵!”一道黑影從一旁的樹叢中躥了出來,撲進了弗萊澤的揹簍中。

“黑琥珀,你怎麼又跑出來明搶啊。”弗萊澤停了下來,將揹簍放在了地上。揹簍中多了一隻有著琥珀色眼睛的黑貓,它窩在揹簍中,嘴中咬著一隻死去多時的田鼠。

“嗚!”黑琥珀被弗萊澤抓著後脖頸提了起來,嘴中發出了含混不清的叫聲。

“這是你養的貓嗎?”艾麗莎看著那隻毛色純黑的貓問道。

“誰愛養這種東西啊,我自己還吃不飽呢。”弗萊澤晃了晃手中的黑琥珀,“它臉皮厚,賴著不走了。”

“能讓我抱抱嗎?”艾麗莎眨著眼睛,一臉期待的神情。

“等我,唉?你都嚥下去了?我親眼看到你早上吃了幾十只老鼠,你的胃是無底洞嗎?算了,你抱著吧。”弗萊澤的嘴角顫了一下。

艾麗莎接過了貓,用手順了順它的毛,對雅琪道:“你看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毛色這麼純的貓,還有這對琥珀色的眼睛,真的好漂亮。爪子也很鋒利,似乎很適合捕食,還有……”

她似乎很喜歡貓,看起來沉穩的她此刻完全開啟了話匣子,從貓的品種到如何判斷貓的性格,再到什麼貓適合什麼樣的主人。最後這兩百米的路讓雅琪覺得自己沒用的知識增長了不少,可惜她並沒有任何想要實踐一下的衝動。

抵達了弗萊澤的家,艾麗莎戀戀不捨地將貓放在了地上,後者似乎意識到了自由的來之不易,一下躥進了屋子裡。

“艾麗莎姐姐,你把貓嚇到了。”雅琪揶揄道。

“別瞎說,它只是戀家!”艾麗莎伸手想要掐一掐雅琪的臉蛋,但想到自己剛摸過貓,只得瞪了她一眼。

“它除了吃什麼都不喜歡,幸好它會自己捕獵,加上今年有鼠患,否則我早晚把它燉了。”弗萊澤將裝滿田鼠屍體的揹簍放在了不遠處。那裡擺著數個同樣大小的揹簍,裡面染滿了田鼠的血液。

“我有時候在想是不是歡宴之神真的回應了大家的祈求,所以才會送來這樣一隻貓。要不然這些東西處理起來會很麻煩。”弗萊澤拍了拍手,看著幾根落在外面的鼠骨,感慨道。

“它是一年前出現在這裡的嗎?”雅琪走進了屋裡,打量著這間破敗的草屋。屋裡只有一張草蓆、一張髒汙的矮桌。已經有些累了的雅琪本想找個地方坐一會兒,但看到這屋內的樣子,她決定站著。

“是啊,一年前我們才見面,之後不久就爆發了鼠患。”弗萊澤自然不會嫌棄自己的家,直接坐在了地上。

雅琪走到了黑貓的面前,伸手想要將它抱起,後者似乎被艾麗莎折磨了太久,見雅琪走了過來,身體弓了起來,發出了帶有威脅意味的嘶叫。

“難道你懷疑它引發了鼠患?我當時也有過懷疑,畢竟時間太巧了。但經過多次確認,它就只是一隻吃不飽的黑貓而已。”

雅琪捂著自己的嘴發出了乾嘔的聲音,她皺著眉頭望著屋子,臉色有些難看地對弗萊澤道:“這裡的空氣不太好,我想出去換換空氣。姐姐,我一個人害怕,你陪我一下。”

得到了弗萊澤的同意後,雅琪拉著艾麗莎的手走出了屋子。她深吸了一口外面還算乾淨的空氣後,在艾麗莎的耳邊低聲道:“我們可能被懷疑了。”

“你說查爾斯在懷疑我們?我們什麼都沒做啊。”艾麗莎有些驚訝地道。

“姐姐,不是我說你。你這樣很難一個人生活下去的。”雅琪用食指戳了戳艾麗莎的胸口,“心思單純是活不久的。”

艾麗莎訕訕地笑了兩聲:“就讓她懷疑唄,反正我們不是荒蕪的信徒,他找不到證據的。”

雅琪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艾麗莎,語氣有些怪異地道:“我們可是剛剛經歷過獸潮。這很容易查到。”

經過雅琪的提醒,艾麗莎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你覺得他想要做什麼?”

“我不知道。”雅琪搖了搖頭,“也許他想要找到確鑿的證據,這對我們來說是最好的情況。也有可能是想要找一處無人的地方殺掉我們,但這還不是最壞的情況。

“這兩種情況都很明顯,對我們來說也還有機會自證清白。但查爾斯將我們帶到儒勒村絕對不是沒有原因的。一開始我還想不明白查爾斯為什麼要多此一舉,但剛剛看到了那隻黑貓,讓我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那隻黑貓有問題嗎?”艾麗莎沒聽明白其中有什麼關聯。

“我們是查爾斯的俘虜,是他釣出荒蕪信徒的誘餌。”雅琪神情凝重地道。

“可是我們並非荒蕪的信徒,這完全是沒有意義的。荒蕪的信徒為什麼會救我們?”艾麗莎聽得一頭霧水。

“因為那隻黑貓,我們已經洗不清了。一城之主真的會那麼在乎兩個平民的性命嗎?會去分辨那些信徒是為了一隻貓還是為了我們嗎?就算我們運氣好,今天他們沒有行動,但我們曾經在這裡住過,與這隻貓有過共處的經歷。它難道不會牽連到我們嗎?”雅琪的問題如同連珠炮一樣轟炸在艾麗莎的身上,讓後者的腦袋暈乎乎的。

“所以我們已經沒機會了?”艾麗莎想了一會兒才總結出這麼一句話。

“有。但我需要去找查爾斯的祖父一趟。雖然基本上沒有希望,但也是個機會。”雅琪嘆了口氣,“懷疑的種子既然已經紮根,那就只能從根上解決。我要去治癒小蒂法的蟲食病。”

“喵~”一聲貓叫讓雅琪身體顫了一下,她扭頭看去,只見一隻有著琥珀色眼眸的黑貓正凝視著她們。正如艾麗莎所說,那雙眼睛通透晶瑩,但雅琪卻從這雙眼睛中看到了濃濃的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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