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劉罔小心翼翼地展開鄭通的密函。

皇子治疫不力會被問罪……

若是六皇子在新豐郡染上疫病……

太子爺論功行賞……

劉罔迅速提取了鄭通傳遞過來的有效資訊,又反覆確認了幾遍後,才揭開燈罩,慢慢將密函置於燭火之上。

驀地,劉罔將密函抽離了燈芯,有些心急地滅掉了信紙上的火星。雖然書信被燒掉了一角,且邊緣有些變黑,仍是依稀可辨上頭的關鍵字跡。

劉罔撣了撣紙上的灰燼,腦中的兩個想法來回切換,讓他始終猶豫不決:

密謀讓皇子染疫,這可是重罪,萬一被發現了,全族都得跟著自已腦袋搬家。

除掉了太子爺的心頭之患是大功,運氣好一點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到時候又有誰敢來問罪?

哪裡能一直指望著好運氣,這事太冒險了,總覺得不夠穩妥。

不冒險怎麼有機會加官進爵?說不準我劉罔這輩子也能做個京官,光耀門楣。

……

思忖良久,劉罔驀地站起,錘了下桌子:富貴險中求,已經到了眼前的機會,沒道理不試試。

黑漆漆的夜裡,劉罔遮蓋嚴實,來到了郡衙主簿所居住的宅子。

劉罔手下的這個主簿叫做王海,是閒不住的一個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閒逛,前幾日也感染上了疫症。

按照君璟承的命令,凡是染疫的人都要集中到一處,住到紀長樂她們提前置辦好的小隔間裡。這樣不僅方便清點核查,也能及時救治,最重要的是能夠防止疫病擴散,免得累及無辜。

畢竟跟了劉罔好幾年,王海可是足夠精明。他讓老孃把一座純金小佛送到了郡守的桌案上,順帶捎一句口信:“大人,那安置病患的隔間光是看著就憋悶,而且一天只有兩頓糙米粥,哪裡是人過的日子?您就允我住在自已的宅子裡吧,好歹我能吃點順口的、住得舒服些。您放心,我絕對不會跑出去給您添堵,我死也得死在自已的家裡。”

看在金佛像的面子上,劉罔只是象徵性地提醒了一下:“口風緊一些,莫要叫外人知曉。那幫刁民煩都煩死了,老抱怨說不該有特權特例。”

很明顯,劉罔這是同意了。

王海的老孃千恩萬謝地回到了家,拾掇出了一個寬敞的房間讓兒子住進去:“海兒啊,虧得咱們準備得早,家裡的藥材還夠暫時壓制住你的病症。娘可是天天都支愣著耳朵吶,只要醫治時疫的方子一出來,娘保證立馬讓你用上。以後飯菜都讓你屋裡的給你送到門口,這段日子你要受委屈了。”

隔著一道門,外加一架厚屏風,王海透過面巾傳出來的聲音都弱了幾分:“我娘子懷著身孕,你折騰她做什麼?”

“是是是,你說得對,”老婆子立馬改口,“以後娘來給你送飯,讓秀萍好好歇著。”

所以,儘管劉罔是深夜前來,且並沒有帶上隨從,王海的老孃也是恭恭敬敬:“大人,您對海兒是真好啊,這麼晚了還親自探望。”

劉罔心裡鄙夷:也不掂掂自已的斤兩,你們也配讓本大爺探望?

不過客套話還是要說的:“王海自在本官手下辦事,也算是盡心盡力的。我這趟來就是看看他,也有些郡衙裡的事情要問。”

“哎,哎,”王海的老孃不懂公事,只當是兒子重要,郡衙裡離不開他,“大人您是尊貴之人,老身這就去燻艾準備。您一會兒儘管對我那兒子詢問,萬萬不能耽誤了衙門裡頭的正經事。”

直到燻艾的氣味開始刺鼻,劉罔終是攏了攏臉上掛著的三層面巾,無比嫌棄地走進了王海的住處,並回身關上了門。

“大人……咳咳……可是有小的能分憂的事情?”

隔著屏風,劉罔看不到王海的身形,可單聽嗓音,也知道他受了不少罪。特別是那兩聲咳嗽,讓劉罔如臨大敵。

“你就在屏風那邊站著,不要靠前來了!”劉罔厲聲命令。

“是……小人……咳咳……小人注意著呢。”王海那邊傳過來的,依舊是有氣無力的聲音。

劉罔對王海道:“太醫院的御醫說了,這次疫症雖然極易致死,但人傳人也不是無法可防。只要不碰到病患的汗、涕、淚、涎、唾,就不會被染上。”

王海不明白,劉罔大半夜來跟自已說這個幹什麼。難道是想起了自已平日裡的忠心勤快,怕自已將疫症傳染給家人?難道是京城裡的官爺發現了自已沒去隔間,劉罔想要將功補過?

王海不能確定劉罔的意圖,只能回答道:“小人記下了,定不會讓自已的五液,沾到別人身上。”

“不,你的五液很有用,不但要沾給別人,還必須讓一個大人物染病。”劉罔陰惻惻地吐出了三個字,“君!璟!承!”

王海腳下一軟,差點站不住:“大……大人,莫要說笑,那是皇……皇子,容不得閃失。”

“我既這樣安排,自有我的道理。”劉罔早就想好了接下來的步驟,“明日一早,你就去住他們安排的隔間。都說六皇子親民,每日都會陪著朔州的醫士檢查病患,你便瞅準時機,想辦法拉上君璟承墊背!”

雖是隔著屏風,王海還是拖著病體跪倒,不住地哀求:“大人,這是死罪,我若真的做了,那可就活不成了。求您看在往日的情份上,饒了我吧,我發誓,絕對不會說出去半個字!”

“哼,本大爺既然對你明說了,還有你選擇的餘地?”劉罔翻臉無情,“反正你得了疫症,不一定能治得好,不如幫本大人一次,我會好好給你修墳立碑。”

王海哭求道:“我不想死……大人……求求您……可憐可憐我……”

“王海,你老孃年紀大了,本該安安生生地度過晚年吶。”劉罔的語氣漫上了一層寒意,“你娘子叫王秀萍是吧,聽說已經大了肚子,說不準能給你生個兒子。”

“現在這世道不太平,保不齊就有個萬一,要是她們遭遇了意外……”劉罔故意拉長了尾音。

王海如墮冰窖,像爛泥一樣瑟縮在地上,良久才吐出一句:“大人,我去,我什麼都聽您的,我認命。”

“這就對了,”劉罔露出了奸詐的笑容,“一個人赴死,總好過一家人受罪。只要你辦成了大事,本官保證會好生安頓你的家人。”

一邊有太醫們翻閱古籍、專心製藥,一邊有藥王谷父女潛心研究、不斷嘗試,君璟承不斷地給感染了疫症的百姓們打氣:“眼下已經少有新增的病患,只要大家繼續堅持,一定能夠等到攻克時疫的那一天。”

儘管是用對症的藥材暫時壓制疾病,但大家都能發現,最近這幾天已經不像最初那樣,會成排地往外抬死人了。

有身份貴重的皇子親臨,有武藝高超的將軍壓陣,還有久負盛名的名醫幫襯,疫所裡的日子忙碌卻安穩。

程錫勇發現,君璟承總喜歡默默跟在紀長樂身後,追隨著她的腳步一起去診脈、抓藥、甚至是灑掃。但是隻要自已一靠近,君璟承就立馬變臉:“你沒有別的事情要做了嗎?老是跟著本王幹什麼?”

程錫勇心裡委屈:“屬下是您的近衛啊,老不跟著您哪能成?”

君璟承一臉無語:“你要麼去問問太醫們有什麼進展,要麼去看看老藥王有什麼需要,總之不要跟著我們!”

不要跟著我們……我們……六爺是想跟紀姑娘獨處啊!

程錫勇想明白後頓時心花怒放:自家主子這些年一直放不下盛流芳,故而身邊就沒有一個體已的女人,紀姑娘本性純良又精通醫術,真是個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程錫勇懂得了君璟承的心思後,便不再緊盯著了。他幫著沈漠然安排施粥、巡邏守衛,只是看向紀長樂的眼光帶上了尊敬:很可能是未來的女主子呢,只要六爺開心,他也跟著高興。

要是能早預料到六爺會有危險,程錫勇死也不會放鬆警惕。那日紀長樂例行查房,新到的病患不知何故發了瘋,眼見那人毫無徵兆地猛衝過來,君璟承下意識展開雙臂將紀長樂護在身後。

可那瘋子卻是衝著六皇子去的,不由分說抓住君璟承的手臂狠咬了一口。

傷口很深,幾乎掉了一塊肉。紀長樂一見鮮血從君璟承的小臂湧出,就心道不好。那病患卻像解脫了一樣,大笑著喊了兩聲“成了成了”,便一狠心咬舌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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