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氏醫館地方不大,沈隱閉著眼睛都能走明白。他來到了紀長樂的房間外,懶洋洋地斜倚在樹上,看著窗前那個嬌俏的身影。

眉毛彎如新月,眼眸清如湖水,鼻樑高挺,唇紅齒白,不施粉黛,清麗脫俗,紀長樂無疑是好看的。

只是她剛被打了手板,蔥管似的手指有點紅腫,伏在桌案上抄寫《千金方》,握筆不大自在。

沈隱皺了下眉,從視窗遞給紀長樂一個白瓷瓶:“別的藥我分不清楚,專認識這個萬靈膏。聽說用的是鸛筋草、透骨草、當歸和紅花,活血消腫最有效。”

紀長樂撂了筆,從袖中拿出了一模一樣的小瓷瓶:“萬靈膏確實是好藥,仙仙姐已經給過我了。”

沈隱開起了玩笑:“我這瓶你也收好,留著下次再用。”

紀長樂果然生氣了:“沈隱!你好過分,這次還沒過去,你就巴望著我下次捱打。”

沈隱依舊嬉皮笑臉:“唉,同是比你年長的人,叫藥仙仙就是‘仙仙姐’,到我這裡就直呼‘沈隱’全名,一點都不公平。虧我還急著下山救你出苦海,真是涼透了我的心啊。”

紀長樂揚了揚手中的《千金方》:“不是你建議我抄書的?這也算救我出苦海麼?”

“哎,我說紀長樂,你可別不識好人心啊,抄書不比捱打強多了?”沈隱一副用心良苦的樣子,“這《千金方》可是那摞醫典裡最薄的一冊,我都這麼體貼了,你還不領情?”

“我真是謝謝你哦。”紀長樂繼續埋頭抄寫,不再搭理沈隱了。

不一會兒,紀念懷捻著鬍鬚走了過來,他似是心裡糾結,神情也不太自然:“長樂啊,手還疼不疼了?”

紀長樂扁了扁嘴:“您去拿戒尺在自己手上試試,不就能知道了。”

“嘖,這孩子。”紀念懷無計可施,只得求助似的望向同來的藥仙仙。

“長樂,紀先生說城中來了雜耍班子,要帶你去看看。”藥仙仙開了口。

紀長樂的眼裡閃過期待,轉而又低下頭:“舅父方才明明對我說的是‘趕緊抄書別磨蹭’,我可不敢忘呢。”

紀念懷乾咳了兩聲:“這次先別抄了,收拾收拾趕緊出發,遲了就趕不上啦。看完了雜耍,就領你去萬福樓吃餃子,我記得你昨天就唸叨著。”

“雜耍歌會肯定精彩,萬福樓的餃子我也饞了,紀先生不介意我一起去吧。”沈隱一聽來了精神,“人多的地方少不得互相照應,我可以保護長樂的。”

紀長樂的心早就飛到城中去了:“我看你是想混吃混喝吧。”

“長樂,不可以這樣說你沈大哥。”紀念懷又對外甥女擺出了嚴肅臉,面向沈隱時卻換上了和顏悅色,“大家同去更好,人多才應熱鬧的景。”

等紀念懷走了,紀長樂衝著舅父離開的方向努了努嘴:“仙仙姐,他怎麼突然不罰我了?”

“心疼你了唄。”沈隱搶著答話。

“才不會,”紀長樂不相信,“我舅父很古板,認準的原則,不會輕易改變的。”

藥仙仙自己找了張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方才張大戶帶著大娘子李氏來過了。”

“長樂看得一點都不錯,那張大戶的小妾眼裡頭只認銀子,暗地裡還養著相好,她聽說家主命不久矣,就準備卷錢溜掉。多虧長樂私下裡提醒過李氏,才把那妾氏和她的情夫抓了個正著。”

“李氏把家中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每晚還按照長樂的方法親自給張大戶施針煎藥,但凡是個人,都能明白這一妻一妾,究竟哪個才是真心對他好。”

“張大戶悔不當初,把家裡的錢箱子連同房產地契都交給了李氏保管,發誓要用餘下不多的時間,好好補償妻子。”

“李氏也沒藏著掖著,對他說明了長樂的安排,她告訴張大戶儘管寬心養病,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時至今日,張大戶的身體已恢復如常,他們夫妻二人親自到了醫館道謝,還送上了一塊‘妙手仁心’的匾額。”

藥仙仙下了結語,“張大戶說萬分感激長樂,除了醫治身體上的毛病,還順帶把他的心給擺正了。紀先生想必已經有了反思,無非是拉不下臉來直接跟小輩道歉罷了。”

紀長樂長舒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難怪不喜熱鬧的舅父,竟然肯帶我出去玩了。”

“他和我爹一樣,都是越老越頑固,死要面子。”藥仙仙隨聲附和。

“紀先生和藥聖前輩都是長者,”沈隱提醒著,“你們倆總在背後說他們的壞話,這不好吧。”

“關你什麼事?”紀長樂和藥仙仙異口同聲回懟,嚇得沈隱一激靈。

“算了不理他,咱們這回要翡翠蝦餃和四喜丸子吧。”

“我還聽說城裡有一家鋪子,賣的糖糕很不錯。”

“不知道有沒有特別點的瓷器,我想挑個瓶子插花。”

“集市上什麼沒有?到時候我幫你留意著。”

……

委屈和沉悶一掃而淨,兩個女人聚在一起,開始快樂地嘰嘰喳喳。

沈隱硬是插不上話,完全被紀長樂和藥仙仙忽視了。

他暗自納悶兒:女人之間怎麼會有這麼多話題?她們變臉怎麼這麼快呢?

在外人眼裡,紀長樂和藥仙仙都是嬌花照水、淡泊高雅的樣子,只有沈隱知道,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都生了一張利嘴,一旦炸毛起來,任憑哪個自己都說不過。

言情小說相關閱讀More+

瞭望

春嬈

一個世界,心動的訊號

一隻叮

異世,我經營的是正經店鋪

有夢想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