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

唐舟試探的側過頭去,依然保持十分的警惕。

“在…在那邊?”

餘山朝著左邊指去,唐舟雖然就站在他的對面卻好像看不見他伸出去的手,不由得又朝唐舟擺了擺手,見他仍是沒有反應,這才終於確定原來唐舟的眼睛看不見。

“我、我去給你拿,你別…彆著急。”

方才被唐舟發黑的臉色嚇到,這會兒知道唐舟眼睛看不見,餘山是鬆了口氣的,否則真怕自已會遭殃,唐舟看著就不太好惹的樣子。

屋子狹小,兩步就到了桌前並捧住了幾樣東西。

“給、給你。”

餘山伸長了手,身子卻還是怕的一個勁兒往後縮。

唐舟接過東西摸到熟悉的糖袋子時,懸著的心這才稍稍落了落,那袋銀子他是不在意的,至於另外的一封信……他看不見,更是不解。

“信封上寫的什麼?”他問。

餘山後退兩步,感到為難說:“這我也不知道呀,我不識字,我們村裡只有村長認識字。”

話落沒見唐舟回話,只瞧他緩緩將那封信送到鼻子前聞了聞。

旋即,他一抬眼皮像是聞出了什麼。

是鈴蘭花的香味。

沈枝熹喜歡這個味道,平時用的脂粉也大都是這個味道的。

所以他便明白,這封信是沈枝熹的。

“勞煩……”他再開口,語氣已不再似方才凌厲,“請你們村長來一趟幫我讀一讀這封信。”

說著扔去手中那一袋銀子,當作是答謝。

餘山急慌慌伸手接住,卻不敢收。

之前他拆開看過了,裡頭有些碎銀子,還有好些個大元寶甚至銀票。別說元寶銀票,便是一粒碎銀子也夠他們這樣的家庭花銷大半年的了。

“我幫你跑一趟就是了,反正也不遠。”

餘山沒收銀子,原封不動放回到桌上去,他救人回來本就不是圖銀子,單純只是不願見死不救,省的日後不安心。

轉身開了門,扒在門口的村民險些摔進來,餘山將人全部推遠,又疾步從門前離開,腳步匆匆很是著急。他帶著村長回來的時候,唐舟俯身坐在床前,額前冒著許多汗。

抬起頭,臉色看著也不好,白的嚇人。

“這位公子,我已經把我們村長請了過來,可以給你讀信了。”

村長和餘山差不多的年歲,不似餘山老實,目光更加睿智一些。

“勞煩了。”唐舟起身過去,將手中的信遞過去。

村長接過信,回了句,“小事小事,不麻煩。”

隨後拿著信前後看了看,又回說:“這信封上倒是沒寫收信人的名字,我拆開瞧瞧……”

拆了信,取出信紙,共有兩頁。

村長捏著信紙,從上往下看,瞥了瞥唐舟再照著信上的字開始念。

“唐舟……”

信上最開頭兩個字,就是唐舟的名字。

“你就叫唐舟是吧?”村長問。

“是,是我。”

唐舟鎖著眉,神色嚴肅的同時也能看出他有幾分緊張。

村長“哦”了一聲,清了清嗓子繼續往下念。

“唐舟,很抱歉用這種方式跟你告別,若非……”

沒等他讀上幾句,唐舟就冷不丁開口將他打斷說:“你念錯了。”

他用的是極其肯定地語氣,即便目色發冷也不是因為信上的話,而是認定村長讀錯了或是故意騙他,他不相信沈枝熹會寫這樣的信。

他和沈枝熹成婚都沒幾個月,沈枝熹是他的妻。

他當然更相信自已的妻子!

“我沒…我沒讀錯,信就是這麼寫的,而且這又不是什麼生僻字,我怎麼會讀錯,我沒……”

村長高聲辯駁,可唐舟的神色太過堅定,甚至讓他起了懷疑,懷疑是否真的是他看錯這才給讀錯了,忙又低頭去看,然而仔細確認了幾回眼看花了也還是那個結果,他就是沒有讀錯。

“公子,我真沒讀錯。”

“你沒讀錯?”唐舟發了冷笑,還是不信,“我和我妻子成婚還不足兩個月,昨日我還與她定下了約定,她如何會突然同我告別?”

說什麼,他都是相信沈枝熹的。

眼下這人生地不熟的境況,他更願意相信一切都是這些人的陰謀。

“這……這我又如何能知道?或許其中有什麼誤會,讀完信興許就能知道結果了呢,公子你先彆著急,好歹先讓我把信讀完了再說。”

唐舟聞聲不言,算是答應了,唯見他的面色白的越發過分。

見他冷靜了下來,村長這才放心繼續念信。

“若非如此,我實在不知如何面對你,千言萬語,我最想說的一句話便是,你把我忘了吧。先前你對我說過,那個暴脾氣的獵戶不是我的良人,但其實,我才不是那個真正的良人,我騙了你,對不起。”

讀到一半,村長停了停並小心的去看唐舟的臉色。

唐舟面色發緊,彷彿失去呼吸一般。

“公子,你還好……”

“繼續念。”唐舟緊張的吞了口水,袖子下的雙手慢慢握成拳。

村長立馬低頭,繼續讀。

“我不是雁州人士,我是從外省來的,那座竹屋也並非是我家而是我碰巧發現的一處荒屋,我和妹妹不過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將它當成了我們的臨時住所,而我們來此也不過半年時間,遇上你,更是意外。不止是這些,還有好多事都是假的,獵戶,嬸嬸,劉員外,通通都是假的,那個所謂的嬸嬸不過是我請過來演戲的,全因為我對你見色起意。”

村長再次頓住,又去看了眼唐舟的臉色。

只覺得這封信好可怕,信裡所寫的事情可真是不得了,他都不敢再往下念。

更別說那當事人唐舟,他那張臉如凝固的泥沙,整個人被封住一般,沒有絲毫血色,連眼睛也不眨了,若是躺著的狀態真會被誤以為已經……

良久,他開口說了一個字,“念。”

“誒,那我就繼續唸了。”村長的眼神在信紙和唐舟之間來回的掃,總擔心唐舟會撐不住,幾次張口都蹦不出字來。

唐舟察覺出他的顧念,冷然再道:“你只管念,真假我自有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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