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大魚上鉤
平矮殘破的房屋，昏暗的巷道，泥濘的路徑，飢餓的孩童，半夜頭上插花走向風流巷的民婦，討要債務的地頭蛇……
眼前一幕幕，無不在告訴沈昭一個血淋淋的現實。
即便是在天子腳下，依然存在著極其不堪入目的陰暗面。
回憶前世，沈昭花費近六年時間，才把長安城塑造成一個真正表裡如一的天子之都。
雖然城裡依然有黑暗不可見角落，但沈昭已經盡最大努力把長安城改造成心目中的模樣。
至少沒有夜半孩童出來搶麥麩，民婦為求一升米不得不出去賣，以及地頭蛇明目張膽上門逼良為娼的荒唐事。
最起碼，只要住在長安城裡的百姓，給予他們最基本的生活保障，沈昭是做到了。
看著顧檸夜那雙憂慮的眼神，沈昭只能嘆口氣，安慰道：“太后，長安弊端是日積月累造成的，
想要改變這一切，並非一朝一夕能辦到，需要循序漸進，一步一步來。”
這是一句廢話，前世虞汐顏登基時，朝堂被世家把控，溫水煮青蛙似的改變長安階層問題，只會遭遇更大的阻力，哪會給你什麼循序漸進的機會？
只有大刀闊斧改革，下一劑猛藥，逼迫士族不得不退步讓出自身利益，才能真正見到實際效果。
憑心而論，前世長安這種狀況真不能全怪在虞汐顏身上，其實很多原因都是早就存在的。
虞國浦在位時，就已經是這樣的情況。
他也一樣沒有處理好國勢糜爛的局面，最後和士族黨派之間的鬥了大半輩子，最後完敗，並積勞成疾得了心衰症，索性也就擺爛了。
虞國浦是一位好父親好丈夫，但身為帝王，他並不合格，唯一強硬的，就是頂著朝堂壓力把皇位傳給了虞汐顏。
或許因為虞汐顏的性格最強勢，修煉天賦最為出眾，也許靠她可以改變這種局面。
可誰都不會料到，前九世真正改變長安乃至整個大胤亂象，造就出一個輝煌帝國的。
居然會是沈昭這個贅婿。
只能說，虞國浦和顧檸夜的眼光，在選擇女婿這一點上確實老道。
不管出於何種原因，對於大胤朝野來說，招來沈昭這個帝婿是他們一生中最為英明的決定。
回到現在，顧檸夜聞言，也是無奈嘆息一聲。
對於如何改變現狀，她也不清楚，只是儘自已最大的努力，去接濟這些窮苦人家，儘可能的帶去一絲安慰。
“昭兒，我們走吧。”
“是，太后。”
二人離開了安康坊，繼續向宮門方向行駛。
途徑平康坊時，顧檸夜忽然提醒道：“昭兒，昨日將我擄掠出城的歹人，就在這平康坊定閒居。”
沈昭看了一眼平康坊方向：“太后，我先送您回宮吧。”
“你跟我不回宮看看麼？太上皇也很想見你。”
沈昭沉默，等同回答了顧檸夜的話。
顧檸夜無聲輕嘆，也沒有再勸。
“籲——”
馬車經過朱雀大街，距離皇宮還有半里地時，沈昭拉住了馬韁。
前方一隊龍武衛正向自已這邊賓士而來。
“太后，我只能送您到這裡了，您多保重。”
留下一句話，沈昭躍下馬要走。
“昭兒，你等等。”
顧檸夜挑開車簾喊住沈昭。
隨即步下馬車，走到沈昭面前，抬手整理了下他有些凌亂的髮絲，並替她將脖頸前的披風繫帶纏緊。
直到收拾整齊後，她才紅著眼囑咐道：“昭兒，不管什麼時候，
我都是你的母后，如果有時間，一定要多來看看我，
我和你父皇都一直牽掛著你。”
“嗯，太后請保重。”
沈昭強忍不捨，作揖躬身辭別，迅速隱入夜色之中。
“昭兒……”
看著遠去的背影，顧檸夜忙捂住自已的嘴，努力把要落下的淚憋回去。
她真的很想把沈昭留在身邊，真的很想讓他成為自已的女婿。
“卑職見過太后娘娘。”
沈昭剛離開，龍武衛就跟到了顧檸夜身前，為首的將蔚立馬向她行禮。
“太后娘娘，您可算是回來了，宮裡現在可是亂套了，太上皇和陛下都急瘋了。”
顧檸夜深吸一口氣：“無妨，送本宮回宮。”
“卑職遵命。”
……
離開顧檸夜後，沈昭快步折返平康坊。
他隱隱有種預感，顧檸夜被綁架的事絕對和九幽脫不了干係。
對於九幽，十世為人，沈昭初心一直未曾改變。
一個字：殺！
同一時間，當沈昭進入平康坊尋找線索時，另一邊的蝴蝶坊內。
被梁浩打斷手腳的九幽武者，在經過近一章的蛆形蠕動，終於抵達了接頭人所在的地點。
一座富麗堂皇的樓閣。
結果他剛露面，兩個看門的卡拉米二話不說直接“吧唧”一腳踹他臉上。
“哪來的臭要飯，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神水閣你也是你能靠近的？”
“他喵的，給我碰瓷是吧？如今這長安城多的是你這種裝殘疾的乞丐。”
“年輕人，聽老哥一句勸，趁現在你還年輕，趕緊找份活幹吧，不要等老了一事無成，只能縮在破屋內獨自潸然淚下。”
說話同時，卡拉米們的拳腳就“吧唧”、“褲次”的沒停過。
武者是欲哭無淚，心中大罵：他喵的，老子堂堂九幽閻神殿麾下掌旗使，赤面鬼煞司馬震，居然會被這麼一群小卡拉米欺負？
“別打了，都別打了！”
司馬震大聲喊道，
“你們這群螻蟻，最好睜大狗眼看看，我是誰！”
卡拉米聞言，立馬閉嘴，然後提著燈仔細看去。
砰~
結果，看完後直接又是抬腿一腳。
“老子認識你麼？真是嚇老子一跳。”
“看來這乞丐很不服啊。”
“嘿我這暴脾氣，今日非要把他打服不可。”
拳腳如雨點般，再度落在司馬震身上。
“老子是司馬震！！！”
憋屈，太他媽憋屈了。
司馬震發誓，等九幽破封后，一定要把這群畜生做成爐鼎方能解氣。
此話一出，卡拉米們非但沒停手，反而下手更狠了。
“靠，你冒充誰不好，非要冒充我們英明神武的掌旗使大人？”
“看來你已有取死之道啊！”
“甭說了，直接滅了吧。”
眼看這群卡拉米就要痛下殺手時，神水閣忽然發出一陣攝魂鈴音。
“都給我住手，他就是掌旗使，把他帶進來。”
卡拉米們瞬間傻眼了，看著地上被自已揍成爛蛆的司馬震，只覺腦袋一片空白。
完犢子了，這下麻煩大了。
“還不快把人送進來！”
一聲音浪，幾個卡拉米也不敢多想，趕緊抬起奄奄一息的司馬震，簇擁著進入神水閣。
不遠處，梁浩三人組看著眼前一幕，齊齊會心一笑。
“阿彌陀佛！”
法海默誦一句佛號。
“這等樓閣，想來也有不少至寶造化，小僧打算順路化個緣並不過分吧。”
梁浩：“廢話少說，既然找到了他們接頭地，那就將這淫窩一併連鍋端了吧。”
令狐明抽出青幹劍：“就讓我公裁會的名號，響徹整個長安。”
就在三個老六打算幹出一番大事時，站在長安鴻燕塔頂層的沐秋瑤，也把目光鎖定在了神水閣。
“看來，這長安城是真的風起雲湧，虞汐顏那浪蹄子居然還有心情舉辦婚禮，她要死在魔域該有多好。”
收拾心情，沐秋瑤一臉嚴肅。
“就讓這三個老六先探個路，老孃就在暗中護持一把，算是還小子一份人情吧。”
神水閣內，看著口吐白沫，半死不活的司馬震，坐在首席位置，顯聖四品的司馬珺震驚不已。
“告訴我，是什麼人把你傷成這樣？據我所知，整個長安城根本沒人是你對手。”
司馬震一臉死氣沉沉：“一個十分會裝逼的傢伙，把我們安排在長安的風月街全毀了，
此人修為不俗，強如我這般竟是一個照面都沒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