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寅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終於將柳言酌背進了屋裡。他將男人放在床上,然後立刻去找來了醫療用品,為他處理傷口。

柳言酌的傷勢很嚴重,但在顧寅的照顧下,男人的傷勢逐漸得到了控制。

男人受了重傷逐漸睡了過去,而顧寅也一直守在柳言酌的身邊。

許是之前太累,又被雨澆,顧寅坐在椅子上後背靠在牆上睡著了。

——

夜半,顧寅被突如其來的咳嗽聲驚醒。

他睜開雙眼,因為長時間一個姿勢導致自己渾身痠痛。當男人的視線漸漸清晰,他看到了令他心碎的一幕。

柳言酌躺在床上,嘴角流血,面色蒼白。枕頭和床邊都被他的血液染紅,格外顯眼。

顧寅的心猛地揪了起來,他立刻站起身跑到男人身邊。他握住柳言酌的手,感覺到他的手冰冷而無力。

“你怎麼了?!”“你怎麼忽然吐這麼多血?!”

“毒…”

“你中毒了?!”“你怎麼才和我說啊?!”“怎麼給你解毒啊?!”

見柳言酌一直沒有反應,顧寅徹底慌了。他終於想起之前在古玩城的時候,那個叫林傲的人。

林傲貌似懂得一些鬼族的東西,自己如果聯絡他,柳言酌獲救的機會就會增加。

顧寅連夜開車來到了古玩城林傲的珍古堂店鋪,看著門上的電話號碼,他不斷地按著手機螢幕上的撥號鍵盤。

林傲電話撥通的一瞬間,顧寅再也繃不住了。

“林傲!”“你現在趕緊告訴我鬼族人如果中毒加受傷,怎麼讓他們恢復?!”

電話另一頭的語氣很焦急,話語像連珠炮似的從嘴裡蹦出來:

“柳言酌受傷了嗎?!”

“別磨嘰了!快點告訴我!”

“那得看他受傷的輕重。”“鬼族人一般受傷都會自己恢復,他們有再生的能力。”“你先告訴我他的傷勢。”

“他的胸口…被掏了一個洞。”

“什麼?!”

“柳言酌的意思,貌似是胸口的那個洞,有毒。”顧寅接道。

“估摸是鬼蠱。”

“鬼蠱是什麼?”

“鬼蠱是特殊針對鬼族人的一種蠱毒。”“透過特殊餵養惡鬼,讓它們變成蠱。”“鬼蠱的惡鬼全身有著劇毒,並用於加害鬼族人。”

“所以我猜測柳言酌胸口處應該是被惡鬼貫穿了,惡鬼的劇毒留在了傷口。”“劇毒透過傷口會逐漸蔓延到柳言酌的全身。”

“中毒三天後,柳言酌的功力基本會全部消失,餘毒會慢慢侵蝕他的肌肉骨骼。”“等直至肌肉全部萎縮,器官全部衰竭,他人會即刻永遠陷入沉睡。”

顧寅的手指緊緊地握住電話,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彷彿每一個字都在刺激著他的神經。

“他們這不是互相殘殺嗎!!”

“惡鬼是惡鬼,鬼族是鬼族。”“他們不一樣。”林傲認真說道。

“那怎麼解?”

“等我兩分鐘。”

——

兩分鐘後,手機再次傳來林傲的聲音。

“顧寅,你聽好了,現在有兩種辦法。”“這兩種辦法都很危險,你要做好準備。”

“第一種就是惡鬼吞噬法。”“鬼族人可以透過吞噬其他惡鬼來療傷和增強自己的實力。”“但像柳言酌這種的傷勢,估摸著要吞幾百只不止。”

“第二種,割腕溶血法。”“鬼族人需要和人族締結一種血契,然後用人類來維持生命和療傷。”“而人類也會因割腕受到傷害。”

“只有這兩種?!”顧寅詫異。

“只有這兩種。”

顧寅的臉色逐漸變得凝重,緊鎖的眉頭透露出他的焦慮;“惡鬼我是搞不來,我看我遇見餓鬼的機率會比較大一些…”“只有第二種方式了…”

“那第二種方法怎麼用啊?”

“夜深人靜,十指相扣,割腕溶血。”

林傲的一字一句將顧寅說的有些臉紅尷尬,男人有些尷尬:

“滾你大爺的!!”

“我沒開玩笑。”

“你還沒開玩笑?!”“這什麼解毒方式啊!!”

林傲的言辭簡潔明瞭,沒有過多的廢話,每一句話都直切要點,將重要的資訊傳遞給顧寅。

“鬼族屬陰,人屬陽。”“必須夜裡的原因是鬼夜也屬陰,對鬼族有利。”

“你們二人必須割腕溶血,達到陰陽調和。”“他身為鬼族是陰,你我身為人族是陽。”

“但必須是相反的手。”“比如他割右手,你割左手。”

“十指相扣緊緊貼合,是確保血液可以順利進入彼此身體裡。”

見林傲的聲音極其嚴肅,顧寅的語氣弱了下來:

“血契是什麼啊…”

“簡單來說,鬼族人有兩次生命。”“一次是肉體,一次是靈魂。”“靈魂的生命永遠不會消散,除非他自己以命換命,將自己的命換給別人。”

“而血契鬼族人是選定的人族,生生世世都要追隨鬼族人。”“這輩子,下輩子,永生永世。”

“這不是奴隸嗎…”顧寅埋怨道。

“放在以前確實是這樣的。”“但只有締結血契的人族才可以和鬼族人溶血。”

“如果他要是不想跟我締結怎麼辦啊?”

“這是救命的大事,顧不了那麼多了。”“而且他連自己的鬼金血都能餵給你,你覺得他會嫌棄你嗎?”

注:人類和鬼族人可以透過簽訂血契來建立一種永恆的契約關係。在這個儀式中,人類和鬼族人會將自己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喝下混合的血液,以表示他們的生命從此相互繫結。只要鬼族人不死,繫結的人類生生世世都永遠屬於鬼族人。

電話結束通話後,顧寅回到了事務所。

男人取來一把匕首坐在床邊看著柳言酌,他雙手顫抖著,緊緊地握住那把匕首。

冰冷的金屬觸感透過掌心,傳遞到他的內心深處。顧寅瞪大了眼睛,注視著床上的男人,呼吸變得急促而沉重。

他的內心充滿了矛盾和恐懼。

但顧寅知道自己必須下手,但怕疼和恐懼卻讓他無法邁出那一步。而每一秒的拖延都讓他感到痛苦和煎熬,彷彿時間凝固了一般。

顧寅可以感受到匕首的鋒利,可以想象到那一刀下去可能帶來的後果,搞不好自己還會因為失血過多昏迷死亡,他的大腦卻無法下達行動的指令。

而柳言酌在此時又開始了咳嗽,血液再次從他的嘴裡湧出流淌到枕頭上。

“管不了那麼多了!”

顧寅頭腦一熱,將自己的右手腕割開,血液頓時流淌了出來。

他忍著疼痛將柳言酌的手腕也割開,鬼金血順著男人手腕處的傷口流了出來。

顧寅將自己的血液和柳言酌的鬼金血都接到一個碗裡。二人加一起的血液差不多有半小碗,顧寅滿頭大汗將柳言酌的傷口暫時包起。

在將自己傷口也包起後,他看著碗裡赤中帶金的血液。

他猶豫了。

自己喝下這口血液,那以後自己的生生世世就都要追隨柳言酌了。

如果被紅桃Q知道…該怎麼辦…

那到時候自己該聽誰的?

一邊是給自己生命的義父,一邊是重要的夥伴。

顧寅遲遲不敢下口,他就這樣一直猶豫著。最終他想起這麼長時間和柳言酌一起走過的點點滴滴。

自己無數次在危難時刻柳言酌挺身而出,凶宅…彥城大學…光明村…阿塔爾村…龍山…古玩城…樂業鎮…

在凶宅時柳言酌搭救自己;彥城大學宿舍他下意識的保護;光明村和壯漢搏鬥;阿塔爾村的療傷;龍山自己中毒將自己帶出去;古玩城內喂自己喝鬼金血解除詛咒。

即便自己讓柳言酌傷心,他也依舊沒有選擇拋棄自己;再到樂業鎮,柳言酌守了自己一整夜,幫自己療傷。

這一路上坎坎坷坷實在是太多,彼此經歷的事情也太多。看著身旁現在急需自己救命的柳言酌,顧寅不再猶豫。

他喝下一口血液,隨後將男人扶起。顧寅輕輕地將碗邊貼在柳言酌的嘴唇上,溫柔地傾斜著碗,可碗內的血液卻怎麼樣也流入不進柳言酌的口中。

顧寅試圖用勺子給柳言酌喂血,但血卻依舊從他的嘴角流了出來。

經過一番思考,顧寅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雖然這個方法有些冒險,但目前看來是唯一的選擇了。

顧寅含了一口血,鼓起勇氣將嘴唇輕輕地貼在柳言酌的嘴唇上。

當二人的嘴唇觸碰的那一瞬間,顧寅感受到了一種奇妙的交融。

柳言酌的嘴唇冰涼而柔軟,宛如初雪般純淨。然而在這一瞬間,顧寅還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

儘管他們的接觸並不多,但這嘴唇的觸碰卻讓他感到彷彿曾經有過類似的親密時刻。

這種熟悉的感覺讓顧寅對柳言酌產生了更深的情感共鳴。

他們的嘴唇觸碰的瞬間,不僅僅是肉體上的交流,更是心靈深處的契合。

顧寅的心跳加速,緊張地將口中的血慢慢地渡給柳言酌。起初血並沒有順利地流進柳言酌的嘴裡,但他沒有放棄。

顧寅重新調整了一下姿勢,再次嘗試。

終於,在男人的堅持下,柳言酌的嘴唇微微張開,水成功地流進了他的嘴裡。

顧寅小心翼翼地離開柳言酌的嘴唇,注視著他的反應。過了一會兒,他終於看到柳言酌的喉結微微動了一下,似乎將這口血吞嚥了下去。

他將自己和柳言酌手腕處的紗布拆開,血液頓時流淌而出。二人十指相扣,手腕處的傷口緊緊貼在一起,開始進行溶血。

顧寅頓時感受到傷口處開始慢慢發熱,一直蔓延到全身。他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胸口像是被壓上了一塊大石頭。

感到自己的意識正在逐漸消失,就像是被黑暗慢慢吞噬一樣。顧寅的眼睛緩緩閉上,身體也逐漸放鬆下來。

隨後顧寅失去意識倒在柳言酌身上,陷入了一片深沉的昏迷之中。

——幻境——

紅桃Q走到顧寅身邊,低頭看著男人,臉上露出了嘲笑他的笑容。他抬起腳,用力地踢向顧寅的身體,試圖將他踢醒。

顧寅的身體被踢得晃動了一下,但他仍然沒有醒來。紅桃Q見狀,更加用力地踢了幾腳,嘴裡還不停地罵罵咧咧。

終於,在紅桃Q的不斷踢打下,男人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顧寅的眼神迷茫而虛弱,似乎還沒有完全恢復意識。

紅桃Q看到他醒來,心中湧起了一股快感。他俯身看著自不量力的顧寅,嘲笑道:

“你認為你自己做的符合我的預期嗎?”

顧寅試圖掙扎著坐起來,但身體卻不聽使喚。他只能默默地看著紅桃Q,心中充滿了憤怒和無奈。

紅桃Q看到顧寅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沒有我,你現在哪還在這個世界上?”“哪還能認識什麼柳言酌?”“還能讓你和他締結了血契!?”

說到這裡,紅桃Q手中出現黑色的鞭子,被他牢牢攥住。細長的鞭身由特殊堅韌的材料製成,閃爍著光芒。

見紅桃Q拿出久違的鞭子,顧寅很自覺的跪在男人面前,將衣服脫下。

顧寅的背部滿是縱橫交錯的鞭痕,這些痕跡新舊不一。鞭痕已經癒合,但留下了一道道醜陋的疤痕。

在這些鞭痕的中心,有一道最深的痕跡,這道痕跡橫跨了顧寅的整個背部。從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腰,彷彿是一條猙獰的惡龍,盤踞在他的背上。

紅桃Q沒有廢話,直接甩動手裡的鞭子,狠狠地抽在顧寅的背上。男人用力揮舞著鞭子,每一下都帶著呼呼的風聲,狠狠地抽打在顧寅的後背上。

顧寅的面板被抽得裂開,鮮血直流,染紅背部和鞭子。紅桃Q的眼神中充滿了殘忍和無情,他並不在意顧寅的痛苦,只想發洩憤怒。

紅桃Q的鞭子如同一條毒蛇,不斷地在顧寅身上留下傷痕。男人強忍著疼痛,咬緊牙關,不發出一絲呻吟。

顧寅的眼神堅定,沒有絲毫屈服的意思。紅桃Q卻加瘋狂地抽打他,似乎要將他的意志徹底摧毀。見顧寅一直忍痛不出聲,紅桃Q被他的堅定所激怒。

紅桃Q用盡全力,狠狠地抽打了最後一下。隨後顧寅的身體猛地一顫,然後倒在了地上。

紅桃Q看著倒在地上的顧寅,臉上露出了不滿的表情。他們二人剛締結血契,想柳言酌還未恢復好。

這時候如果柳言酌為顧寅療傷,那麼一定會反噬在他自己身上。

紅桃Q轉身離去,顧寅終於倒在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劇烈而尖銳的疼痛,彷彿有無數根針同時扎進了背部的面板。

紅桃Q的每一次鞭子抽打在後背上,都會帶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讓他難以忍受。

顧寅熟練的穿起衣服,結果忽然眼前一黑,直接昏倒在地面上。

——

第三十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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