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黑洞，二人回到了事務所的二樓，他們的臉上都帶著疲憊和無奈。
柳言酌也恢復了原本的身體，直接離開二樓，躺在了一樓的沙發上。而顧寅坐在二樓的床上，二人沒有說過一句話。
柳言酌躺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發呆。他的心裡充滿了委屈和不滿，他覺得顧寅從來沒有真正瞭解他的感受。
他想和顧寅好好談談，但是他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你說顧寅不理解他吧，又不是這麼一回事。之前在古玩城時，顧寅和自己說的那些話，自己早就默默記在了心裡。
可能顧寅也嫌棄自己是鬼族吧…鬼族這個身份，左瞞右瞞，還是沒能瞞過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二人都沒有離開自己的地方，但是心裡卻始終無法平靜。他們都知道，這樣的冷戰並不能解決問題，只會讓彼此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終於，柳言酌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向二樓。他輕輕地敲了敲門，然後走了進去。
顧寅抬起頭來看著男人，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柳言酌坐在男人的床邊，握住了他的手。
“我知道。”“我有些時候性子急，可能會有句話傷害到你了。”
“但是我沒有惡意，你也不要多想。”
看著一直和自己盡力解釋的柳言酌，顧寅心軟了。柳言酌對自己實在是太好了，可自己根本不值得他這樣做。
柳言酌值得更好的。
顧寅不可以再背叛紅桃Q，可他留在柳言酌身邊一天，就總能讓柳言酌難過。但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這顆爛種子經過柳言酌溫柔細膩的呵護，竟然萌生出要發芽的感覺。
就算長成，也不會存活多長時間吧。
顧寅知道自己不能輕易地做出決定，因為這個決定將會影響到他和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甚至可能會導致他們之間破裂。
男人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反覆權衡著利弊得失。他想起了自己和柳言酌之間的點點滴滴，還有那些一起戰鬥的日子。
他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是真摯的，但是顧寅也想到了義父紅桃Q賦予了他生命。
自己的這條命是義父紅桃Q的。
顧寅感到自己的內心像是被撕裂成了兩半，無論選擇哪一邊，都會有痛苦和傷害。他真的希望能找一個平衡點，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最終，顧寅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他選擇了站在義父紅桃Q這一邊，因為他知道自己欠紅桃Q的太多了。
而且他們二人站在對立面，自己隱晦的愛意濃烈卻又無法言說。
顧寅的眼神中透露出無奈和痛苦，他們所處的身份充滿了矛盾和衝突。他的心在痛苦中掙扎，他知道自己必須違背自己的心，和柳言酌說出那些傷人的話。
“我知道你可能還是會介意我的身份…”
“但是如果我”柳言酌話還未說完，顧寅打斷了他。
“對。”“我就是介意你是鬼族人。”顧寅的聲音顫抖著，但他還是說出了口。
“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在幻境裡的樣子？”“和我們之前見過的那些惡鬼大差不差。”
“很…”顧寅想說一些狠話，比如說覺得很噁心，但他還是說不出口。“很難看。”“你們鬼族人都這麼可怕嗎？”
“可我不會傷害你…”“你不要怕我。”
顧寅沒想到自己都這麼說了，柳言酌竟然還在堅持:“你讓我怎麼不害怕？”“自從遇見你，我就一直受傷。”“你記不記得你在樂業鎮時一掌將我打飛？”
柳言酌從未想過自己的行為會給顧寅帶來如此多的傷害。他回憶起過去的點點滴滴，心中充滿了懊悔和自責。
他們一起經歷了許多困難和挑戰，彼此扶持著走過了每一個難關。看來顧寅就是因為這些事情才對自己失望的吧……
想到這裡，柳言酌心像被撕裂開一樣痛苦。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彷彿整個世界都在崩塌。
“如果我的行為讓你受到了傷害…”
“對不起…”
“你打我…罵我…”“我都接受…”
顧寅看著他哭泣，自己的眼淚也不禁流了下來。他感受到了柳言酌的孤獨和無助，彷彿自己也置身於他的痛苦之中。
可他真的不想說出這樣傷人的話，他知道鬼族這個身份是柳言酌最不願提起的。
但他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柳言酌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哀傷，彷彿即將要失去最重要的東西一樣。淚水在他的眼角凝結，閃爍著晶瑩的光芒，卻無法掩蓋他內心的痛楚。
“我以後什麼也不問你了…”“別害怕我…”“…好嗎？”
顧寅的手指輕輕地觸碰到柳言酌的臉頰，溫柔地抹去了那些淚水。他感受到男人的肌肉在微微顫抖，似乎是在壓抑著什麼情緒。
柳言酌沒有拒絕他的觸碰，反而閉上了眼睛，像是在享受著這一刻的溫暖。
直到他的臉變得乾淨如初。
男人感受著顧寅這隻手的溫度，彷彿那溫暖的觸感能夠滲透到他的內心深處。他想要抓住這隻手，將它緊緊地握在自己的手中。
但他又不敢這樣做，生怕自己的舉動會打破這一刻的美好。
柳言酌睜開了眼睛看著顧寅，眼中閃爍著極其悲傷的光芒。男人垂下眼眸卻聽見了顧寅的聲音:
“好。”“我不怕你。”
“但有些事情，一開始就是註定了的。”“強行改變會兩敗俱傷。”
聽見顧寅這樣說，柳言酌的內心也終於緩過來了些。他看著眼前的男人，皺起眉頭認命的點了點頭。
經過這件事後，二人都心照不宣的重新回到了原先的生活中。
只不過從這以後，顧寅經常會全身疼痛，甚至有好幾次都疼到暈厥。還是柳言酌來找顧寅，發現他暈厥後割腕喂血才有所好轉。
雖然二人溶了血，但顧寅不是鬼族人，喝自己的血也是沒有效果的。
柳言酌也不知道顧寅為什麼總是會這樣疼痛，在顧寅身上他沒有檢查出任何的病症。
這期間，顧寅經常會在夢境裡被紅桃Q拽到幻境中進行折磨和陪協助他修煉妖術。而且一折磨就是好幾個晚上，顧寅也都勉強扛了下來。
自從上次幻境中紅桃Q見識到了柳言酌真實的實力，他就開始不停的修煉邪術。紅桃Q知道自己的功力比男人還要差好多，要想殺他，還差很多。
而顧寅也不敢見柳言酌，生怕他又因為自己的情況擔心。
他躺在床上，感覺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在隱隱作痛，彷彿被無數根針扎著。閉上眼睛，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紅桃Q對自己的折磨。每一個細節都如同噩夢一般糾纏著他。
他現在甚至不敢睡覺。
只要他一睡著，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紅桃Q拽進幻境協助他修煉邪術。
顧寅的眼睛佈滿了血絲，眼神空洞而又迷茫，彷彿失去了靈魂一般。他的頭髮凌亂不堪，面容憔悴。身體不停地顫抖著，每一個細胞都在痛苦地呻吟著。
男人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內心的恐懼和痛苦卻像是一隻無形的手。這隻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心臟，讓他無法呼吸。
顧寅的思維變得越來越混亂，記憶也開始模糊起來。他感覺自己快要被折磨瘋了，但是卻無法逃脫這個噩夢般的現實。
耳邊不停地迴盪著各種聲音，有紅桃Q的嘲笑、謾罵、威脅…
這些聲音中甚至摻雜著柳言酌的各種聲音。
顧寅跪在床上將頭頂在枕頭上試圖捂住耳朵，但是這些聲音卻像是從身體內部發出的一樣，他根本無處可逃。
在後來一次甦醒後，男人的情緒終於達到了崩潰的邊緣。
顧寅躺在床上大聲地呼喊著，發洩著內心的痛苦和恐懼。男人的聲音迴盪在整個房間裡，久久不息…
他站起身抓起床邊的一把椅子，用盡全力向牆上砸去。椅子瞬間粉碎，碎片四處飛濺。
椅子腿彈到了他的頭上，面板被劃開，從傷口流下鮮血，但他卻感覺不到疼痛，他此時的心中只有無盡的憤怒和絕望。
顧寅像一頭瘋狂的野獸一樣，在房間裡四處破壞。打破了窗戶，撕裂了窗簾，砸壞了電視…
貌似一切可以破壞的東西都成了他發洩的物件。
男人的手上、臉上、身上都沾滿了自己的鮮血和各種物品碎片，但他卻絲毫沒注意到。
走到樓下的柳言酌正巧碰見顧寅家的窗戶碎裂，他立刻提著手中的東西飛奔上樓。剛開啟門，隨即一把刀就飛了出來，好懸沒有紮在柳言酌身上。
男人走進屋內，只見屋內已經是一片狼藉，屋內所有的物品都被砸得面目全非。破碎的玻璃散落在地上，反射著凌亂的光芒。傢俱被推倒在地，東倒西歪，倒像是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戰鬥。
碎片和殘骸散佈在每一個角落，讓柳言酌無處落腳。整個屋子裡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和塵土味，讓人窒息。
這片狼藉的場景，彷彿是一場噩夢的遺留，讓柳言酌不敢相信這是現實。
臥室內忽然傳來響聲，男人來不及考慮那麼多，他將手中的食物直接扔在地面上向臥室小跑去。
只見臥室內的顧寅的眼神瘋狂而空洞，他的動作已經失去了理智。他不停地砸著周圍的東西，彷彿要將所有的憤怒和痛苦都發洩出來。
柳言酌快步走到顧寅身邊，一把從後面抱住了他。顧寅的身體猛地一顫，但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男人依然緊緊地抱著顧寅，試圖讓他冷靜下來。可就在這時，顧寅卻突然大叫起來，隨後張開嘴一口咬在了柳言酌的手臂。
男人雖吃痛，但卻沒有鬆手。他知道顧寅現在已經失去了理智，自己必須要想辦法讓他安靜下來。
柳言酌忍著痛，繼續安慰著顧寅，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沒事了…”“我在呢…”
終於，顧寅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他鬆開了口，看著柳言酌手臂上的傷口，眼神中充滿了愧疚和自責。
“對不起…”男人的聲音極其顫抖，充滿了痛苦和懊悔。
柳言酌搖了搖頭:“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男人攙扶著顧寅，將他帶到了床上，讓他躺下休息。看著顧寅漸漸入睡，柳言酌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雖然他不知道顧寅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但一定是經歷了很多痛苦和折磨。
貌似剛認識顧寅的那時候，他還明明很愛笑，而且他所有的情緒都會寫在臉上。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顧寅開始學會了偽裝，有心事也要裝成沒事。
這樣的他，真的是自己希望變成的樣子嗎…？
柳言酌去了一趟藥店，買了一些治療傷口的藥和一些有助於睡眠的藥物。他將藥物放在男人的床頭，並留下了一張紙條，告訴男人如何使用這些藥物。
接下來的幾天裡，顧寅一直在照顧顧寅。從來不下廚的柳言酌每天都會學著給顧寅做飯、換藥、陪他聊天。
柳言酌還幫他聯絡了一位心理醫生，希望能幫助他更好地應對自己的情緒問題。
但好巧不巧，這位心理醫生，竟然是簡桐。
簡桐看到顧寅也感到非常驚訝，但她很快就恢復了專業的態度。在諮詢過程中，簡桐發現顧寅的情緒問題主要是由於過去的創傷所引起的。
但具體是什麼原因，她真的問不出來。
即便顧寅現在已經變成了這樣，他的腦海裡還刻有隱瞞二字。
簡桐運用了專業的心理治療技術，開始幫助顧寅逐漸面對自己的創傷。
她說這段時間還是不要讓柳言酌出現在顧寅的視野裡了，讓他自己靜一靜。
——
第四十二章 完